四月十七日,丞霆出葬。
那日是個陰天,單之影塗了正紅色的口紅,墨鏡遮住大半張臉,氣勢淩厲,匍一出現就令滿場媒體陷入嘩然——沒有人會在參加葬禮時這樣招搖過市,尤其裡面那位還是單之影的未婚夫。
“她到底是來弔唁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不是早有傳她是包養上位嗎,有多少感情誰說的準?”
“做做樣子而已,沒看到她戴著墨鏡麼,是怕進去哭不出來吧!”
“機子還不快豎起來,丞家根本不認她這個兒媳的,等會兒別錯過鏡頭!”
“聞勉也真是夠深情的,連這種場合也來當護花使者。”
“噓!噓!別說了!沒看到聞勉看過來了嗎?!”
此起彼伏的雜音夾雜在刺眼的閃光燈間,尋不到根源。聞勉轉頭看了單之影一眼,她高抬下巴,腰背挺得筆直,如同一朵無懈可擊的大麗花。
“準備好了嗎?”
“當然。”
聞勉側身擋住擠上來的人群,在安保的開路下,親手將單之影送到告別廳,隨後,他停住腳步,“等我一下。”
單之影遲疑:“你要做什麼?”
聞勉沒有回答她,轉身走到那個說要架機子的狗仔面前,抬手掀翻了對方的攝影機。圈內皆知,聞勉素來待媒體溫和,男人絲毫未有防備,笨重的機器“砰”地一聲砸落在地。
四周響起幾聲驚呼。有機敏的人迅速將鏡頭從單之影身上移了過來。
聞勉將眾人反應收入眼底,緩緩道:“靈堂在前,請各位尊重逝者和生者,停住喧嘩和錄影。”
能追到殯儀館的人哪在乎這個,人群中有人喊:“別聽他的,我們這麼多臺相機,他總不能都砸咯!”
聞勉追著聲音望去,反問:“為什麼不能?你們有幾臺,我就砸幾臺。”
他神色不似說笑,在場諸人一時被鎮住。
先前的男人檢查了自己的攝像機,發現真被砸碎了,忿忿不平:“你就不怕我們把你毆打記者的事寫出去嗎?”
這人故意扭曲了事實,就是仗著他們人多勢眾,聯合起來口誅筆伐必然讓聞勉害怕,沒想到聞勉竟然說:“可以,你們去寫吧。”
說完他帶來的安保果真圍上前,開始暴力沒收現場的相機。
聞勉不再看他們,轉身回到臺階上。
“多謝。”單之影低聲道。
聞勉語氣輕松,“債多不愁。”
單之影勉強笑了笑。
外面動靜這麼大,告別廳中的人早已收到訊息,聞老爺子在時最看重的那位聞家長孫帶著丞霆的未婚妻來弔唁來了,這下少不得悄悄打量廳內的聞家人。
聞誠良掌權多年,自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跟著他來的一雙兒女卻沒有這般定力。
聞珞童率先沉不住氣,待到弔唁過半,找了個單之影不在的空子尋到聞勉。
她比聞勉上一次見時成熟不少,只看外表,已是令人信服的高管代表,聞勉叫她:“珞童。”
聞珞童雙臂環胸擋住他前面的路,悠悠嘲道:“堂哥好不逍遙啊,這麼多年集團內的事務你一概不問,我還當你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
跟上來的聞瀝有些聽不過耳,“天爺,你怎麼跟哥說話的!”
“我說的不是實話?堂哥你在外面大鬧一通的時候,有想過我們嗎?別忘了寰意手上還持有萬聞多個子公司的股權。”其中就包含了聞珞童接手過去的萬聞科技,事關她切身利益,她怎麼能不在意?
聞瀝不平:“這怎麼能怪哥呢?是丞家那群魑魅魍魎不厚道,仗著兒子去世了就開始欺負兒媳,哪有這樣的?”
“你閉嘴!”聞珞童低斥:“你知道什麼?成天幫不上忙就算了,胳膊肘還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