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說她談個戀愛談得魔怔了,每天就抱著手機在家等電話,喻氤也只是笑。
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和聞勉面對面對話、觸控、擁抱了,回到北京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像塊海綿體,空虛和不安擠佔了軀殼,她迫切的需要什麼東西來證明聞勉和她的感情是真實的,不是故事的衍生物,沒有被留在那個縣城的海岸邊。
最後周湘拍板給她買了回蘇南的機票,也省得老兩口上京來過年,回了老家初一十五走走親戚,指不定就不老惦記著什麼男人了。
喻父喻母當然是雙手雙腳支援,喻父下了課就去備年貨,喻母在家族群裡通知氤氤回家了,熱鬧的氛圍確實讓喻氤嘗到了久違的年味,也對回家有了幾分真切的期盼。
除夕那晚,全家人在喻氤家吃飯,還在上高中的堂弟在飯桌上問喻氤聞勉帥不帥。
現在家裡連爺爺奶奶都知道孫女出息了演了孟豎的電影,畢竟說起別人他們未必知道,孟豎聞勉卻總能在電視上看到,聞言都開啟了話匣子,七嘴八舌關心起喻氤這次拍戲的細節,喻氤挑了些能說的給大家解饞。
堂弟不滿於他先挑起的話題卻被擠到一旁,又問喻氤有沒有和聞勉的合照,喻氤想了半天,似乎真沒和聞勉拍過什麼合照,唯一的一張還是剛進組時兩人和小演員們的合影。
她把那張照片翻出來,畫幅裡的男人半擁著女人,身前站著一對漂亮的小孩,不知道的以為是一家子。
果不其然,堂弟瞟了一眼問:“你倆演一對夫妻?”
“噢喲,氤氤現在可以咧,都能演上媽媽輩了,是不是還得化妝扮老的啦?”嬸嬸接過手機,笑著給爺爺奶奶看。
奶奶眯起眼睛湊近螢幕,有點責備的口吻道:“氤氤年紀這麼小,怎麼想的叫你演兩個孩子的媽?”
喻氤只能苦笑不得的解釋那是演他們小時候的小演員,家人們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話題的主角——聞勉身上,紛紛評價確實和電影院裡長得一樣,不,比電影院裡更俊俏,喻氤趕忙替他說了幾句好話,接著把話題轉移到堂弟的課業上。
晚間,將人都送走,喻氤陪父母看春晚。
喻母趁喻父去洗澡時偷偷和她說:“你一個人在北京這麼多年,說實在的我和你爸是放心不下的。”
“前兩年每回從北京回來你爸都小半月吃不下飯,現在你事業重新有起色,你爸心裡高興,見著他那幾個電影發燒友就顯擺,說什麼我女兒現在合作的是大導,以後還要走出國門比聞勉還要有名!還算著要幾張你的簽名拿去送人呢!”
碰巧喻父回來,剛好聽到最後一句消遣他的話,老兩口又是一番打情罵俏。
喻氤看著感情甚篤的父母,一邊笑一邊覺得慶幸,幸好當初做了對的選擇,如果放任自己頹靡不振,她不會認識聞勉、和他在一起,也不會聽到媽媽這番話了。
她不知道《鐵鏽》這部戲能給她的未來帶來多大的改變,但至少前路已經不是漫無方向,也不是她一個人了。
想到這裡,喻氤心口熱熱的,她避開爸媽找機會回了房間,她要打給聞勉,她現在就要聽到聞勉的聲音。
聞勉接的很快,語調帶笑,背景音還有人在交談,像是正在用餐。
“離國內零點還有些時間,我有心給你和家人留些空間,但看來你更想和我一起跨年?”
喻氤咬咬下唇,“……嗯。”
聞勉的笑意深了些,透著一絲挑逗:“承認得這麼勉強?那我掛了?”
“別,別掛……”喻氤著急道。
一瞬間懊惱湧上心頭,有什麼好藏的呢?為什麼人總要像藏住破洞的襪子那樣掩藏愛意?聞勉那麼好,她可不可以為了聞勉變得坦誠一點?可愛一點?
“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想聽你的聲音,想見到你,想你抱抱我……”
喻氤說不下去了,她閉上眼睛,前額抵住玻璃窗,眼睫顫抖,“我好想你。”
對面沉默了幾秒,拉遠手機,用英語和周圍道了句抱歉需要離開片刻,而後那些低聲交談的人聲就漸漸淡去,轉為零星鳥叫,他終於再次接起電話,“喻氤,開啟影片。”
話是這麼說,實際上他已經撥來了視訊通話,喻氤接起來,還記得把手機提起來找個好看點的角度。
她房裡沒開燈,只有窗外的高樓夜色,聞勉仍是精準地捕捉到了她比平時濕潤的眼眶,他嘆了口氣,“哭什麼?我竟不知道我女朋友不僅是小熊貓,還是個小水龍頭。”
喻氤小聲反駁:“說了給人取外號是不好的習慣。”
聞勉勾了勾唇角:“沒取。”
他今天也穿的十分正式,身後背景是座蘇格蘭風情的酒莊,花園裡有個高大的白人男性正站在梯子上修剪樹枝,午後燦爛的陽光灑在聞勉的臉上,像部英式古典電影。
他沒有說廢話,望著鏡頭直言:“初四北京有一個活動,我會回去一趟,原計劃當天去當天回,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提前一晚回北京,或許我們有一個夜晚的時間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