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的同學朝夕相處,沒幾日便順著蛛絲馬跡盤出了嫌疑人——老師們最喜歡的三好學生,物理課代表李金銀同學。
這叫好些男孩不能接受,要知道雖然物理課代表總是文文靜靜細聲細語的,但誰沒在夢裡和她拉過小手?偶爾課外活動穿條小白裙,能叫這些小子們躁動好幾天。
女生們討論歸討論,卻也不敢拿到明面上來。
李金銀能感受到同學和老師的態度變化,但她不在乎,唯一煩惱的事就是前桌泛濫的爛好心,大約是聽了些有的沒的覺得她身世可憐,蔣夢開始頻頻示好,甚至向老師申請和李金銀結為互助小組——她幫李金銀補英語,李金銀幫她提升理科。
一連數天,她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和李金銀成為朋友一樣,去哪都要拉著李金銀,李金銀煩不勝煩,終於挑了一個週五晚自習結束讓婁澤來高二樓接她放學。
初中時他們經常一起上下學,但婁澤家裡出事後要打工,加上三天兩頭都被人找茬打架,漸漸成了常人眼中的問題少年,於是上了高中婁澤就要求李金銀在學校裝作不認識他。
誠然,現在沒什麼必要了,她的名聲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婁澤出現在重點班外這一訊息像熱鍋裡投入一塊石頭,讓整個高二沸騰起來。
拜打架所賜,他的臉常常被貼在校門口的通報欄上,少年的骨相在年歲裡趨於鋒利,冷峻的眼神以及眼尾指節長的細疤使他身上有種同齡毛頭小子們沒有的氣質,既拒人千裡又引人注目。
晚自習的最後幾分鐘,班裡的同學幾乎無一人心思在書上,頭抵著頭小聲議論著走廊裡的高挑少年,往常下課鈴一響就沖出教室的幾個男生今天也遲遲不見動靜。
李金銀不顧蔣夢等等她的撒嬌,收好書包旁若無人地走向婁澤,婁澤熟練接過她的書包,低聲說自己泡了黃豆晚上試試在家做豆花吃。
同學們看著這一幕驚訝得忘了遮掩,紛紛湊到窗前,“我去這兩個人怎麼混到一塊去的?”“李金銀早戀啊?!”“可那不是高三那個校霸嗎?”
身後的聲音無法攪擾到兩人,直到蔣夢追出來,“李金銀!你怎麼——”
她手上掛著書包,愣怔地看看婁澤又看看李金銀,最終還是沒跟上來。
李金銀很滿意,連帶著週末都過得十分愉快。
她以為婁澤的出現會讓蔣夢就此退卻,沒想到週一一到,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照例貼了上來,並且晚自習見到婁澤更加熱情了,主動向婁澤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李金銀的好朋友蔣夢,你們高三6班的班主任蔣老師是我姑母,很有緣分吧?既然你也是李金銀的朋友,四捨五入就是我蔣夢的朋友,以後多多關照!”
婁澤看向李金銀,她別過臉去翻了個白眼。
兩人都不怎麼搭理蔣夢,但她神奇之處就在於能夠毫不在意任何冷遇,同學們勸她不要和罪犯的孩子走太近,她居然義正言辭地糾正:父母的錯和孩子有什麼關系呢?我相信李金銀同學和婁澤同學不是壞人!
同學們一邊敬服一邊感嘆,蔣夢簡直就是個小太陽。
就這樣,‘像太陽一樣溫暖’的蔣夢單方面擠進了李金銀和婁澤間,放學和兩人一起走,週末拉著李金銀去婁澤打工的快餐店寫作業。
李金銀不喜歡她,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婁澤似乎接受了蔣夢的存在,從一開始的完全無視到會回應她的話,同時,李金銀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由宣洩這種抵觸——婁澤的世界開始出現第三個人了。
九月轉眼過去,國慶將至,宜海的早晚溫差變大,陣雨連綿,氣象局連日預警近期強對流天氣,提醒民眾帶好雨具防止暴雨。
放假前的最後一天,烏雲密佈,到了中午氣象局發布冰雹橙色預警,要求中小學停課半天,高中取消晚自習提前一小時放學。
李金銀上完午休後第一節體育課,穿過操場回教學樓時,看到高三樓下一群男生堵著婁澤,帶頭的人很眼熟,是高三最大的刺頭,好幾次找過婁澤麻煩。
對方很快發現她的視線,攬過婁澤的肩朝她遙遙揮了揮手,又說了什麼後帶著人走了。
李金銀走過去問:“你們說了什麼?”
婁澤抓抓碎發,回到沒什麼,就是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又說晚上要去打工的店頂一會兒班,讓她下了課直接回家。
李金銀當即只說好,但她並不相信婁澤和刺頭關繫好到可以和平打招呼,婁澤眼角的傷疤就是當初和他們在單車棚打架留下的。
她回到自己班上,找到坐在最後排的一個男生,對方是刺頭的小弟,方才也站在那群混混裡。
可能是李金銀罕見的強硬,也可能是認為她就算知道也拿那麼多人沒辦法,男生透露了放學後的約架。
正在改建操場的老宿舍樓,刺頭約了十幾個校外人,他們身上有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