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無聲跳著樓層,緩緩停在十樓,“叮”的一聲,鋥亮的電梯門應聲敞開,露出一個高挑的身影。
來人穿著黑色運動服,手裡握了瓶水,姿態隨意的站著,露在衣服外的小臂覆著一層薄汗,像是剛剛運動完。感受到身前有人,他抬起頭,微濕的額發下眉眼深邃俊雅,是聞勉。
這還是喻氤進組以來第一次見到他。
劇組組織的兩次圍讀都正好趕上戛納電影節,聞勉作為主競賽單元評審團的評委,沒有趕得回來——這是他第二次受歐洲三大電影節的邀請出任評委,行程忙碌。
當然,為表尊重,他有在圍讀時打來電話問候其他主創們,當時現場人多,喻氤也只是跟他打了個招呼,並未有太多交流。
此時驟然碰上,喻氤還有些緊張。
好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基本的禮數都刻進了骨子裡,喻氤率先打招呼:“聞勉老師好。”
聞勉認出她,態度隨和地問:“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喻氤不好意思地說晚飯吃鹹了,聞勉露出瞭然的神情,笑了笑,說:“你跟我來。”
說完邁開長腿,幾步穿過走廊,敲開了一間客房的門,喻氤落後他兩步,聽見他叫自己的助理切兩顆橙子出來。
等待的過程,他向喻氤解釋:“橙子能解渴,少吃一點不會水腫。”
喻氤感激一笑,藉此機會近距離觀察起他。
電視裡看不出來,但他本人真的很高,牆上的壁燈都不過剛與他雙目齊平,幽暗的光線從側方勾勒著他的骨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蓋出陰影,有種眼波流轉的柔情,喻氤想到某個國外的影評人贊他統一了東西方的審美,他身上端雅、神秘,又帶一點疏離的氣質令西方人痴迷。
其實像這樣自身特點強烈的人是不適合演戲的,但聞勉就是能做到只要站在鏡頭前,就變成另一個人。
在他身上,演戲是一種本能。
多麼令人嫉妒的天賦。
一道聲音從屋裡傳出,“橙子切好了,喻老師,拿好。”
喻氤回神,年輕的男助理端來了果盤,再看聞勉,他正神色寬和地看著她,被她打量這麼久也不改其色,涵養十分好。
她無措了幾秒,最終決定誠實地致歉:“抱歉,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您,有些好奇。”
聞勉歪頭,淺笑道:“好奇什麼?”
喻氤想了想,“好奇‘天生演員’是什麼樣子。”
傳聞他從未上過一節表演課,但幾乎每個高校電影系的老師都會以他作為範本,來演示什麼叫做“天生演員”。
聞勉嘴角上翹了幾分,搖搖頭,並不接這話,而是從助理手上接過果盤遞給她,溫和地說:“早點休息吧。”
喻氤知道這是一種禮貌的謝客,她和聞勉還沒有那麼熟悉,顯然她也沒有能讓聞勉客套周旋的資本,喻氤順勢告辭:“謝謝您的橙子,明天片場見。”
聞勉點頭,“明天見。”
她走的快,是以沒發現轉身後聞勉略帶審視的眼神。
端著橙子回到房間,過了一會兒去領通告單的秋秋回來了,奇道:“咦?哪來的橙子?”
南方的夏橙,咬一口清甜滿溢,久旱逢甘的爽快,喻氤遞給她一片,“聞勉老師給的,你嘗嘗。”
秋秋將她的手推了回去,“一會兒再吃吧,你先看看通告單,看完你就沒有閑心享用了。”
因為明天的第一場戲,就是她和聞勉的吻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