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秋秋誇張地指著腕錶揮手,示意時間來不及了。
喻氤撇開眼,提出告辭:“頒獎典禮快結束了,我得回觀眾席露個臉。”
聞勉也看見了秋秋的動作,卻還是叫住了她,“喻氤。”
“還有事?”
隔著幾步路的距離,風猛地從窗外灌進來,吹起他的衣擺,顯得人背脊清瘦。聞勉長睫微蓋,臉上掛著一塵不變的笑容,妥帖,關切,卻隱隱可見一張巨大的剪影。
“喻氤,你如今還失眠嗎?還是需要人哄著才能入睡嗎?”
喻氤頓了頓,沒有回答,再度邁開步伐。
秋秋在旁邊等了快小二十分鐘,眼看著兩人好不容易說完話,喻氤面無表情地朝這邊來,她趕緊把人拉到邊上,兩眼掃描器似的檢查她的行頭,嘴裡不忘八卦:“你們聊什麼了?”
“隨便聊聊。”
秋秋“啊“了一聲,“你們是能隨便聊聊的關系嗎?”
喻氤淡淡道:“難不成要老死不相往來?都在一個圈子裡,可能嗎?更別說《鐵鏽》上映之後還有宣傳期。”
“那也沒見你們這兩年聯系過呀,要不是知道你們是和平分手,我還以為聞勉哥在外面偷人了呢,害我半夜睡不著覺琢磨怎麼安慰你,結果你不哭不鬧,一點也不傷心。”
“這麼久了,你知道你總共提過幾次他的名字嗎?”秋秋伸出兩個手指頭,“ony ice!還都是在和瀝瀝大老闆聊天的時候。”
喻氤一時面色難以言表:“你們都是這麼叫聞瀝的?”
秋秋裝傻充愣,“不貼切嗎?老闆他人傻,錢多,事又少,隨便哄哄就心花怒放,簡直是打工人的天菜!”
說完又回頭看看,自言自語道:“實在是很難想象他和聞勉哥是一家人,難道因為是表兄弟所以基因才這麼天差地別?”
喻氤跟著回頭望了一眼,聞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
12月,連續下了一週雪後,北京迎來了平安夜。
上午十點,喻氤和前經紀人周湘約在三環內的一間私密會所。
抵達時,對方正在看金雞典禮當晚的採訪,喻氤在她對面坐下,“直接從家裡來的?”
“嗯,上週在長沙陪藝人錄節目,昨天夜裡剛回來。”周湘暫停影片,將無框眼鏡摘下擦幹淨,以平行於桌沿的直線擺放整齊。
她今年剛過三十五,是個幹練嚴肅的事業型女性,做事一絲不茍,秋秋說她不像經紀人,像紅所裡的律師。
“當初跟孟豎簽的合同我不能拿給你們,但我按照記憶,把大致要注意的款項羅列出來了,你看看,拿回去給潮生的法務過一遍。”周湘從包裡抽出幾份檔案。
“秋秋比以前穩重很多,即使孟豎真要補拍,我相信她也能獨立勝任經紀流程,再多的事我就不方便插手了。”
喻氤接過來掃了幾眼,收好,“不用看,我知道你不會害我,約你只是有點想你了。最近在做什麼?還在帶新人?”
周湘是工作狂魔,喻氤從老東家出來後兩人很少機會見面,一是北京太大,二是各自都忙,就算想見也約不上時間。
“他們比你省心。”
“真的假的?”
“你不在我手下,這兩年我睡覺都踏實多了。”周湘悠悠道。
喻氤摸摸鼻尖,話確實也是大實話,合作那幾年周湘沒少為她操心。
她這幅尷尬的模樣讓周湘笑了笑,沒了鏡片的遮擋,她的眼角浮出一條細紋,打量喻氤道:“你變了不少。”
喻氤好奇:“哪方面?”
“前幾周的熱搜,你不僅硬剛媒體,還含沙射影的指責電影節主辦方,膽子夠大的。”
喻氤頓時意會,周湘指的是金雞典禮結束後的一則插曲。
當時距離整個典禮散場已經許久,連海峽大劇院門口的景觀燈都關了,她錄完採訪,步行到主幹道上坐車時,遇到了一個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