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裡的hrbp追出,提醒他晚上有團建,梁閱步履不停:“我出趟門,要是你們淩晨還沒散場,我就過來。”
hrbp:“……”
從頤慶開車到東海,需三個小時。
同一時間,陳寧霄也缺席了一場家宴。
陳寧霄的大伯陳定瀾,已到了旁人不敢直說名諱,只敢以姓氏加職務隱晦指代的位子。但權力的更疊縱可以設計,卻終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當中明溝暗壑錯綜複雜,穩家族於權力中心不過是痴人說夢、或沒見過權力的稚子發言。更關鍵的是,一個權力人物的扶植,極需要耐心,是一顆成長緩慢的羅漢松;也極需要慧眼,否則押錯了寶,帶來的就是翻天覆地的災殃。
但權場如賭場,不到一敗塗地,沒人肯下桌,何況是正在坐莊的人?陳家後輩中,當然有這樣的人在被扶植著、培養著,但只有陳定瀾心裡清楚,他的侄子陳寧霄,才是這一代及下一代的定海針。只有商業的傘夠大夠穩,才能庇蔭三代,爭取到足夠的等待時間,這期間縱使一兩代後輩無能,只能蟄伏,也終究能等到那個重回牌桌的機會。
幾輩過後,假如陳家要再修家史,後人會說陳寧霄是那位新舊交替間唯一的關鍵人物。
難得從北京回頤慶,用家宴一詞過於隆重,陳定瀾更喜歡用“叫幾個後輩回家吃飯”來形容,但明眼人走清楚這主角是陳寧霄,要說證據,便是司徒靜也在場。司徒靜敬重也畏懼這位大伯哥,這是小鎮女孩對權力人物本能的反應,進了這棟低調的老洋房後,便一如既往地穩重。
陳定瀾的夫人陪她喝茶,司徒靜知道這是陳寧霄的面子,且隨著陳寧霄能耐的彰顯,這位大嫂的面目顯得越發和善起來。
稍坐片刻,陳太回書房,少許時間後,帶回一則訊息。
“寧霄原來還在米蘭啊。”
司徒靜呷茶的動作頓了一頓,聽著這位大家出身的大嫂道:“說是有事給絆住了,怎麼,你這個當媽的也不清楚?”
司徒靜既不知道陳寧霄在國外,也不知陳寧霄在米蘭。她放下蓋碗,笑了笑:“他不是說會趕回來?”
“昨天通電話時也是這麼說的。”大嫂道,“誰知今天會有意外。”
司徒靜仍淡笑:“他那個生意倒確實滿世界飛。”
也許是她多心,但她記得,少薇也在米蘭。
米蘭時間早上八點。
少薇卷著被子,滿臉潮紅,燒的。昨天下午本來都退了,雙目炯炯有神地修了兩小時照片,陳寧霄都收拾好行李準備去機場了,結果她又畏冷起來。陳寧霄只好又脫了衣服,回床上給她取暖,並明智地將她電腦鎖進了保險櫃。經過一晚上折騰,雖然燒退了,但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少薇聽著陳寧霄給他大伯打電話,極安靜乖巧。她能聽見這位大人物的聲音,推己及彼,她恨不得閉氣三分鐘。
陳定瀾電話裡批評他:“你怎麼也該在今早通知我。今天請了別的客人。”
陳寧霄懂了,這是又給他張羅上了。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少薇,不動聲色地往一旁仰了仰,拉出些距離,沉穩道:“那也只能讓大伯你代我道歉了。”
少薇抿了抿唇,垂下眼,從枕著他胳膊的側躺姿式轉為正躺。
陳寧霄心裡莫名一緊,手臂回勾,攏住她熱得悶汗發潮的臉,不讓她再翻身。
說陳定瀾不寵他是假的,對自己親兒子都沒這麼和顏悅色呢,半嚴厲半玩笑道:“我道歉有什麼誠意?你回來了自己擦屁股。”
陳寧霄還是沉穩:“好,我回來就賠罪。”
陳定瀾掛了電話,又寫了幾個字,聽人報說程太太程小姐到了,方放下毛筆下樓。
程小姐光華內斂,氣度不凡,每一位長輩看了,心裡都暗暗驚豔一番。司徒靜吃驚於大伯哥的器重,如此分量的物件,可不是先前孫夢汝能比。
陳定瀾為侄子的缺席道歉,程太太有教養也有矜持,帶女兒稍坐下喝了兩盞茶後,便說有事告辭。陳定瀾也沒留,送人至車邊,替陳寧霄約了下回。
司徒靜心裡震顫,是如此的旗鼓相當,所以雙方才如此的舉重若輕。
當年把寧霄留在陳家,沒有錯……她給不了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