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霄已抱臂閉目養神,聞言“嗯”了一聲,淡漠地說:“現在不太方便了。”
羅凱晴心咯噔一聲,直墜,但春風笑:“剛跟誰打電話啊,這麼膩歪。”<101nove.assy。”陳寧霄沒回,冷冷叫了聲她英文名。
羅凱晴懂了,進退有度:“抱歉。”
香港七天,她沒再問他私生活問題,但事事處處留心觀察。他經常忙裡抽空看手機,有時嚴肅,有時有漫不經心的笑意。合同簽訂完的當天下午,所有人都長鬆了一口氣,氣氛也鬆快了一些。茶歇時徐行問:“少薇小姐別來無恙?”
羅凱晴這才知道徐行見過少薇,看樣子還對她印象頗深。一打聽,方知助力他們拿下頤慶整個城市智慧安防訂單的那次試點,就是為了給少薇找人而設。
那一年香港在內地人心中還是購物天堂,辦完正事的最後一天,眾人都去逛商場,買奢侈品、珠寶黃金或數碼。陳寧霄向來不參與這種活動,都以為他在酒店睡覺,沒想到陸續有人在群裡發訊息,一會兒說在積家看到了陳寧霄,一會兒說在什麼相機行似乎瞥見了他背影,最後一條訊息最離譜,說在某高不可攀的頂奢珠寶店裡看到他在對比兩條滿鑽手鐲,大幾百萬的款。
到了酒店大堂碰面時間,陳寧霄來時行李什麼樣回時就也那樣,沒見“東市買駿馬西式買轡頭”的痕跡。
上了商務車,羅凱晴忽然想起來:“哎呀,前段時間薇薇讓我幫她帶個鏡頭,我給忘了。”
香港買鏡頭便宜,還有很多物美價廉的二手,少薇向來精打細算的。
陳寧霄掀眼:“什麼時候讓你給帶的?”
“就上幾周,具體我忘了。”
讓羅凱晴帶不讓他帶?行,挺生分。陳寧霄搭腿抱臂,令人一頭霧水地冷哼一聲。
少薇這幾天都在暗房心無旁騖地洗照片,在等待顯影的過程中,思考著陳寧霄所說的策展一事。她本來不著急辦個展,因為覺得自己履歷作品都還不夠,但這個建議和她想給尚清拍組圖的想法結合在一起,就忽然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
陳寧霄提過的美甲、穿戴甲市場風口也一直縈繞在少薇心頭,一個有關美甲師藝術的攝影企劃漸漸在少薇心裡成形。
其實在紐約大學進修時不是沒接觸過商業攝影,也交過些作品,但少薇一直對時尚敬謝不敏,想她一個不化妝不買漂亮衣服的女人,自認為時尚嗅覺和審美都近乎於無,但從城中村組圖到時裝周後臺紀實,路一步步走來,如此水到渠成,等反應過來時,她似乎已經在時尚人文攝影的道路上了。
晾幹的相紙被取下,鋪平,簽上自己的名字和拍攝日期後,少薇將它們裝框,然後掛到客廳的背景牆上。她還沒開始玩彩色暗房,目前的放大機也僅支援黑白放大,因此這些照片都是黑白系。同一批裡,上次在陳佳威後臺拍的男模最好,主題性強、有系列感,模特們的表現也生動有趣,重要的是,個個身材養眼。
少薇一邊喝水欣賞,一邊想起來馬薩那助理又發郵件來催要照片了,便揣上膠片去附近的沖印店。
這是她掃街時找到的,藏在深巷裡,上次聊了幾句,發現老闆對器材引數頭頭是道,牆上還掛著自己的作品和證書。老闆拿到交卷,上到專業的掃描器上,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說:“好片!”
又詫異地看了眼蹲在店外逗狗的姑娘,太陽曬得她膚色暖暖的,一層透明淡金,看上去淡然而天真。
“你知道你拍出了多了不起的片子嗎?”老闆交給她u盤時忍不住問。
少薇眼睫彎起來:“知道啊。”
還想扮演一下伯樂順便點評幾句的老闆驟然詞窮,悵然若失目送她走出店鋪。
馬薩的助理於一個小時後收到了這封郵件,措辭淡然簡略,主要是宣告自己不會做出任何侵權行為。不過這封郵件一直到三天後才開啟。老頭兒正為九月份的米蘭時裝周做準備,他年事已高,今年整個週期只導一場,而這場是義大利國寶級設計師jab的最後一場發布會。
少薇的照片優先順序當然排得很靠後,助理一直等馬薩和jab在電話裡聊完吵完)後才敢上前,彙報了幾樁事項後,最後才道:“上個月在平市時裝周的那組膠片對方已經發過來了,您看麼?”
馬薩正在氣頭上,叉腰轉了兩圈後怒道:“不看!讓她老實點把底片銷毀!”
助理聳聳肩:“好吧。”
憑良心說,她覺得那組片不錯,但藝術天才在巴黎和米蘭街頭比流浪漢還多,能不能出頭有時候就看點運氣和背景,在當今時代,還得加上點資本運作。
她轉身離開,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馬薩又道:“回來。”
同一時間,北京時間晚上八點。
從香港回程的飛機降落機場,陳寧霄吩咐司機去少薇的小區。他沒預先通知,想給她個驚喜。到了門口敲門數下,無人搭理。
撥出電話的同時,聽到樓梯轉角傳來談話聲。
兩女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