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能找到嗎?”少薇又問了一次。
“理論上和技術上都沒有難度,但這也是第一次實操。”徐行安撫,“我們也很期待這次結果。我猜,你就是他口裡說的那個最初啟發了他的人?”
少薇已習慣於對這種恭維推脫,“您過獎了。”
“不不,是真有這回事。”徐行正色,回憶道:“他第一次來香港時,我們都被他的想象和眼界驚到。他說他也是受一個朋友啟發,說她一輩子都在找人,他想讓她找到,活得不那麼辛苦。”
一次性紙杯裡泡了滾燙的開水,嫋嫋的熱氣模糊了少薇的面容,令徐行看不透。<101nove.aus這些,應該都是為了這個朋友做的。”徐行之點到為止。
少薇不明,客氣地說:“聽他的意思,現在政策市場和技術都具備了,很有投資前景。他是個專業理智的人,應該是充分分析過盈利性吧?”
徐行呵笑一聲,搖了搖頭:“少小姐,看上去是對cv領域一無所知。”
他雖稱不上長袖善舞,但看人自有一套。陳寧霄絕不是濫施好心的人,這樣的初衷,絕不是輕飄飄“啟發”二字可以打發。徐行更研究過這位投資新貴的履歷路徑,除了一開始領先於同儕用自然語言演算法服務於廣告業外,他後來的所有目光,幾乎都集中在計算機視覺這塊。
這當然可以說他又一次領先於了時代,但所有人都在掘金而他比旁人擁有更充分的眼光、技術、資金、資源優勢時,他卻固執地關注一塊技術尚不成熟離變現很遠的領域——這根本不是一個投資人該有的行徑。
徐行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的碰面後,他送陳寧霄上車,看著眼前穩重內斂的年輕人露出瞭如釋重負的一面,勾著唇說,還好,時代沒有辜負他的等待。
“你知道,他曾經捐助了六百萬美金給斯坦福cv實驗室嗎?”徐行問。
少薇臉上掛著一無所覺的懵懂笑意,搖搖頭。
“那你,知道他投了哪些專案,關注哪些技術嗎?”徐行忍不住追問。
少薇仍然搖搖頭,以為徐行是想到她這裡套訊息呢,索性說:“抱歉,我不擅長這些。”
徐行只好微弱地嘆息了一聲,也回給她這樣客氣的笑意。
少薇不知道他在嘆息什麼。
有些事,旁人既代開不了口也管不了這閑事。透過敞開的會議室門,徐行望著不遠處在打電話的陳寧霄的背影。他現在改觀了,假如他有女兒,絕不會介紹給他,因為一個心裡有人而未能自知自覺的人,絕不是良配。
從交警隊離開時,門口停車場多了輛本田雅閣。很低調的車,沒人留意。
少薇和隊長、徐行團隊一一道謝告別,最後對陳寧霄揮了揮手。陳寧霄叫住她:“我沒說不送你。”
“不用。”少薇笑道:“我有人接。”
梁閱其實很想和徐行見一面,畢竟這是行業裡的大佬,但透過少薇及這件事跟大佬建立關系,於他來說不齒,便只是坐在車裡等著。
少薇再度微微彎腰鞠躬了一下,轉身,頭也不回地奔向那臺黑色雅閣。
陳寧霄分不清是千恩萬謝的她更刺眼,還是那臺她奔向的轎車更刺眼。她自始至終都像是有求於官的民,得到幫助有了眉目,腳步輕快地跟愛人回家,事情結束後再不會和這幫高高在上的人有交集。
陳寧霄面無表情地目送她,在她拉開車門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似的轉身回了辦事大廳,背影裡透著斬釘截鐵,亦或是迫不及待。
他沒什麼事忘了做,只是背光站在大廳裡,一個人沉默地站了很久,直到車子引擎聲消失不見。
陳寧霄當晚做了一個夢。
夢的前半段反複播放她上別人車的畫面,讓他夢裡也感到了焦躁和某種不爽。後來他追上去拉她了,很真,彷彿現實中他也這麼做了。她回頭,嘴角揚著的笑見是他後就消失殆盡,弄得像他欠了她半輩子。夢裡他想開口說什麼,但嘴巴怎麼張合都發不出聲音,終於她耐心耗盡,扭頭上了車。
那種茫然、焦躁、無能為力的感覺浸透了他的身體,讓他冒出薄汗。
夢沒完。
他好像得到了透視眼,看著她上了車後與那個男人擁抱交頸,接著親吻起來。
畫風從這裡開始變了。場景到了床上,她趴在床上,躺不平的腰臀翻轉過來,成了一道起伏的沙丘。兩隻手交疊,手腕處被一根紅繩纏繞。
誰敢這麼對她?她為什麼要允許別人這麼對她?為什麼喘息?為什麼閉目,頸項伸長,從喉嚨裡吐出難耐的聲息,繼而轉過頭來,眼神迷離著又依賴著,以一種曲折的姿態尋找他的吻。
他居高臨下,眯了眯眼,趴下身去吻她滿足她,身體隨著這個姿勢變得更加她中有他——
陳寧霄在這一秒睜開眼,感受了會兒後,他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