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閱收回平淡無奇的視線,看向少薇:“你照片拍得很好。
“謝謝。”
經年未見的第二次,對話開啟得很生疏。
“上次我妹妹對你不太禮貌,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她很可愛,古靈精怪的。”少薇力竭頭暈,在馬路沿上蹲下,音色沉靜:“梁閱,其實我對你……”
“什麼都不必說。”梁閱截斷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用。”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那晚不會出現在那裡。”少薇堅持說,“我欠你。欠你很多。”
梁閱喉結咽動,透過咖啡機和瓶瓶罐罐望出去,他的目光垂睨深邃,側臉像貼在深藍色的電影片段裡。
那是對女主角的目光,亦是看電影的人,走不進去的片段。
“是我心甘情願。”
這是他這麼多年,最接近告白的一句。
視窗裡,搖冰塊的聲音嘩啦啦。
“愛瑪,你做完這兩杯就可以下班了。”原來收銀的是店長,他扭頭對身後的員工吩咐。
叫愛瑪的員工回過神來,侷促地連點了兩下頭:“哎,好。”
“你怎麼了?”店長注意到她的失神,瞄了一眼,神情嚴肅地走到了她面前,壓低聲音:“怎麼哭了?讓客人看到,介意我們衛生狀況不好。”
愛瑪隧背過身去,將冰塊傾倒進水池,含糊懂事地說:“知道了。”
她比任何員工都守規矩,訓練過似的,店長向來放心她。
過了幾分鐘,店長將兩瓶塑封好的奶茶擺到視窗:“兩位的好了。”
梁閱去取,插好吸管後才交給少薇。少薇哪裡都不放過:“老闆,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一個個子小小的女人,瓜子臉,丹鳳眼,這裡有顆痣。”
她的聲音聽著比許多年前堅定很多,再沒有那股學生氣的心虛了,像是見過了很多世面的樣子。
愛瑪用抹布擦掉臺面上的水漬,義無反顧,讓臺面保持住了幹淨、閃亮。
“沒有。”店長肯定地說。
他們的聲音遠去。
“我們再去那個方向問問吧。”
……
奶茶店的更衣室十分狹小,窄長而層高,像一個豎起來的棺材,四面牆上都釘了洞洞板,上面掛滿衣服、毛巾、抹布、抽紙和茶葉原料。貼在門背上的簡易鏡面,隨著門的開合而輕輕一晃,露出一張幹淨無痣的臉。
她好像累極了,或者煩了癮,蹲下身,動作急切地劃了兩下打火機,把三塊錢一盒的煙塞進嘴裡,兩條胳膊都發著抖。直到抽上了兩口,她才緩緩蹲坐下地,靠著犄角,發起長長的呆。
……
地毯式的搜尋持續到了七點,被陳寧霄的來電打斷。
“晚上一起吃飯?”他聽上去心情愉悅,“慶祝你照片大獲成功。”
“不行啊,”少薇看了眼旁邊的梁閱,“我這邊約了人,還有事。”
“約了人?”陳寧霄眯了眯眼,“陳佳威?”
“沒,他約的是後天。”
陳寧霄:“……”
還排上檔期了。
他意味深長地問:“那我呢,哪天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