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不醒的都沒這回事啊。”少薇懵懵地答,“我不喜歡他。”
“哦……”尚清意味深長的一聲,再度覷了覷角落那個鋸了嘴的,“那你有喜歡別人嗎?”
少薇背過身去,將擦幹淨的甲油瓶放回到陳列架上,“沒。我誰也不喜歡了。”
回了家,少薇在冰箱裡扒拉了些廚餘,四個人一起煮火鍋吃。
“那你這情況,晚上回來睡嗎?醫院挺遠的吧,他們讓不讓你陪床?”
“倒沒提。”
“確實也有點過分。”尚清喃喃自語,又讓少薇放寬心:“不過不管怎樣你放心,外婆這裡有我。”
她這幾晚都是跟陶巾一起睡的。年輕人多半會嫌棄老人身上的氣味,何況還不是自己親人。但尚清一點也沒挑理,還說跟陶巾睡有種久違的舒心感,想回家了一樣。
不過她從未提過自己家在哪裡,父母安康否。
尚清表揚梁閱:“這小子看上去一副死讀書的,實際上很有用,還隨叫隨到。”
雖然回回用的都是“外婆需要什麼”諸如此類的藉口。其實沒了少薇在,他對她就還是不冷不熱的模樣,多點的話或笑臉也沒有,但你說他嫌棄吧,似乎比之前要好不少。
“梁閱,我給你們帶了禮物。”少薇起身去翻書包,將包裡的紀念品都倒在了擦幹淨的桌子上。
“冰箱貼一人三枚,公仔你們一人一個。”
尚清拈起一個:“哇塞十歐!大手筆啊你,這相當於多少人民幣?”
“一百不到點。”
“嘶——”尚清咋舌,笑道,“那這個公仔要四百多?這一袋子,就這麼點小玩意兒,就要三四千?”
她笑嘆一聲,長舒一口氣:“有錢真好。你看上次,我們三個東拼西湊,才湊出了兩千……”
梁閱公道地說:“冰箱貼比冰箱貴。”
幾個人笑撲成一團,尚清眼淚花笑出來:“哎呀,我是不行了,你們努努力,多賺點錢,咱也過一過人上人的生活。”
“你怎麼就不行了?你還年輕。”
“那我一天得挫多少雙指甲啊?”
“那我也不行了。”少薇兩手托住腮:“我只能當老師,老師可賺不了大錢。梁閱,”她抿唇燦爛一笑:“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
一般這種時候陶巾都難得講話,但這會兒她窸窸窣窣地摸著兜,缺了牙一直沒錢補的嘴緩緩地抿了抿說:“你們都有希望,外婆才是真的不行咯……年輕就什麼都好……來,給你們一人一個,財‘圓’滾滾。”
還以為她摸出了什麼,原來是三枚銀亮的“袁大頭”,不知道她哪裡得來的,又收了多久。
不是特值錢的東西,但很表心意,尚清響亮地“哎呀”了一聲,“那我可就不客氣啦外婆!”
她從桌子上撿起,還故意貼到耳邊,拿指尖彈了彈,彈出一絲金石之聲。
“放錢夾裡。”陶巾在她手上握了握。
又吃又聊地直快到後半夜,雨勢終於歇了,少薇撐上傘,送梁閱出門。他今天沒騎腳踏車,要走去公交車站。少薇送他到巷口,跟他約定開學後見。
“你這次回來,應該還有別的事?”梁閱淡淡地戳穿。
“瞞不過你。”
“你比之前開心。”
“是嗎?”少薇愣了愣,“也許吧。有個好心人幫我,讓我還了宋先生那邊的錢。”
“是司徒家?”
少薇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們家對我很好,欠他們錢,比欠宋先生錢要心安一點——不是不還的意思。”她開玩笑。
“這個宋先生……”梁閱抿唇沉吟了片刻,“我之前在這片撞見過他。”
少薇沒接茬。
“不止一次。”
他後來就認識了宋識因的車子和牌照號,估計也是某種定律,打那後就感覺見到這臺車的次數多了起來。但他沒放在心上,仍舊騎自己的車打自己的工,過了段時間,就沒再遇到了。
“可能是來找我的吧。”少薇感到輕松地笑了笑,雨後的月光下,眉眼一派澄淨地望著他:‘沒關系,以後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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