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果然在聊商務。宋識因道,中國的手機網民數量數次超過了電腦網民數量,眾多eb網際網路産品公司紛紛轉戰佈局app搶佔生態位,智慧産品生態將是未來的好戲。
他的話引起了陳定舟一些興趣,但他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而是輕描淡寫地丟擲了頤慶某個地塊即將迎來拍賣的訊息。
這是房地産行業穩坐龍頭的年代。地塊競爭白熱化,數百億的錢落槌無悔,商場、遊樂園、地鐵、公園都成為房子的配套,人們渴望透過一套住房安置人生的所有,街頭巷尾談論的莫不是房價、房價、房價。
跟這幾百上千億的遊戲比起來,宋識因現如今的規模恰如奧迪雙鑽四驅車面對真奧迪。但他不見氣矮,頗為氣定神閑,幾句捧場之語恰在點上,證明他是個圈內玩家,絕不是外來和尚亂敲鐘。
少薇聽得心不在焉,只覺得席上這些人遠得她看不清,像掛歷年畫上的,不是真人。跟她比起來,周景慧要認真許多,偶爾問幾個天真的外行問題,讓身邊陳總寵縱地笑起來。
聊完了一些內部訊息和政策,陳總忽然調轉話頭,回到了宋識因這兒:“宋總做的生意也很有意思,去年在企業家大會上的那場報告,我也聽了,想必你能跟寧霄聊得不錯。”
一句話,讓兩個女孩都是身體一僵。不同的是,周景慧只是低著頭,面上掛笑,少薇卻是渾身血液凝固。
哪個寧?……哪個霄?
“哦,忘了介紹,寧霄是我兒子。”陳定舟輕描淡寫地說,垂目將殘茶澆在了紫砂的茶玩之上。
少薇驀地抬頭,瞪大的瞳孔裡卻是一片空白。
陳寧霄,是他兒子?
司徒薇。喜歡娃娃的司徒薇,是他女兒……
她在這一刻想通了所有。原來周景慧是他父親的情人……是破壞他父母感情的罪犯,怪不得攝影展上會那樣。她剛剛不該幫周景慧拍照、跟她有說有笑的。
宋識因唇角銜著溫淡笑意,掩去心中不快。他讓錢寧請來了陳定舟,是為了一步一步打動他投資,但他沒料到陳定舟這種老派商人的底氣和傲氣,竟將他和還未出茅廬的小孩相提並論。
錢總道:“好久不見寧霄,聽說是從矽谷回國了?”
“是有段時間了,不知道整天在忙什麼,瞎忙罷了。”
“陳總這個兒子厲害,”錢寧為宋識因補充資訊,“在頤大商院數一數二的成績,拿國獎,幾項競賽冠軍杯在手,去年說休學就休學,去矽谷待了一年。”
“可不要學他。”陳定舟喝茶,斂去唇邊笑意,“說到寧霄——”
烈日炎炎之下,池魚嬉戲,蓮心動,搖晃間發出了類似於搖櫓的響動。
沒人注意到被人領進來的青年,一雙黑白配色的aj被休閑運動褲蓋住了半個鞋面,再往上是抄在褲兜裡一雙手,冷白色的手腕上銀鏈紅繩矚目,半披闔的眼皮底下是一雙淡然不專注的眼。
“陳總他們就在那裡。”還是剛剛那個領班,但講話客氣異常。明明是見慣了高官富商的,但此時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睨他。
新面孔,未見過,但一眼即知出身高,且本人也絕非池中物。貴上加貴的一個人,有不拿十成十心思應對人的資本,被他怠慢敷衍是應該的。
陳寧霄的情況沒她心裡想的那麼複雜——純粹是沒怎麼睡醒。
一隻藍色鸚鵡爪在欄杆上,尖著嗓子叫起來:“貴客到,有失遠迎接,貴客到,有失遠迎……”
陳寧霄半勾了唇角,懨懨中有絲嘲弄——早說寄人籬下不是好事,挺漂亮的斯皮克斯,被養成這副門童模樣。
鸚鵡一叫,所有人都回頭來望,眼中具為映入視線的身影亮了一亮。
只有一個人例外。
叮當一聲,泡了梅子的冷泡茶盞從一隻冰冷如死人的手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