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伶牙俐齒,笑容也爽利,少薇估計自己這輩子都學不來。
她也關照到了少薇,對宋識因道:“宋先生這位小友真好氣質。”
小友,倒很可愛的稱呼。
少薇對她禮貌靦腆地一笑,對方也回以微笑,但因為過於熟練而沒什麼溫度。
少薇這一路都沒再出聲。穿過掛著宋式卷簾的遊廊,還未走到後院便聽到潺潺流水聲、鳥鳴聲,間或一陣溫和低沉的笑意,和那天在攝影展聽到的如出一轍。
明明是酷暑,但這四面通風的亭子下卻很涼爽,蓮葉接天粉荷盛開,一隻藍色鸚鵡爪立在亭子欄杆上,透過它的逗趣學舌博得眾人的目光和喝彩。在鸚鵡正前方的男人穿一件白色的高爾夫衫,其他人呈扇形在他兩側站立——顯然,他是他們的貴客。
“斯皮克斯的證不好弄,錢總這是大手筆。”
“哪裡,博陳總一笑。”藍色鸚鵡的主人,一個燙卷發珠圓玉潤的中年女人嫵媚一笑。
少薇第一時間注意到的卻是這位陳總身旁的女人——她見過她,這是第三次。
攝影展上被陳寧霄冷眼嘲弄的,那晚會所外好心給她遞水和紙巾的,以及此時此刻,站在一個顯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身邊的。
裙子口袋裡的震動打斷了少薇的走神。她劃開手機,看到螢幕上是陳寧霄的簡訊。
陳寧霄:【今天是不是要下雨?】
那個鍵盤機的年代,人人都會盲打。少薇不必看鍵盤,單手敲字回過去:【你手疼麼?】
陳寧霄發梢滴著水,在皮質床尾凳上坐下,回複她:【確實有點。】
宋識因聽到鍵盤聲,微微低眸,儒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他眼前的少女思緒顯然被什麼牽走了,整張臉呈現出為別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凝重和關切,配上一臉的膠原蛋白,很可愛很生動。
視角受限加上螢幕反射太陽光,他只看到發件人一角是“司徒”二字。
少薇的資訊發了過去:
【要不然去醫院拍個片吧?】
【是不是又打架了呢?】
陳寧霄對著螢幕不自覺勾了下唇:【沒那麼閑,昨晚上寫程式碼到了五點。】
由於時差緣故,他回國後一直過的是美國時間,重要的小組會技術會都安排在後半夜,忙至淩晨、睡到下午是家常便飯。要不是陳定舟今天下午一定要他過去見他,他不可能中午就起來。
吹完了頭發,陳寧霄才看到少薇回過來的簡訊:【明明是敲鍵盤敲出的……賴我身上。】
陳寧霄換上t恤。做抬手動作時,肩臂確實有隱隱扭傷之感,他不跟她迂迴了:【晚上有空過來嗎?】
又去?
少薇齒尖磨了下唇半晌,才矜持地回過去:【再看吧。】
其實當然會去,宋識因沒說晚上有安排。
聊天到這裡便斷了,因為肩膀上毫無預兆地落下了一隻手。
少薇身體驀地一震,抬頭望去。
是逆光而望,刺目的白光讓她不自覺眯了眯眼。
強硬的白光如煙霧,模糊了宋識因原本儒雅柔和的輪廓。
他紳士地攬一攬她的肩膀道:“該我們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