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霄剛想開口,門外卻傳來說話聲——司徒薇問:“這房間裡有人嗎?我剛剛好像聽到有聲音?”
少薇條件反射就想跑,被陳寧霄一把攥住手腕,接著往電視櫃旁輕輕一推。下一秒房門就被他開啟了,跟站在門口正要推門的司徒薇迎面撞上。
司徒薇嚇一大跳。
少薇的心髒也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聽著兄妹兩個的對答。
陳寧霄餘光瞥見她的緊張兮兮,勾了下唇,繼而在自己妹妹面前做出了一副剛起床的模樣,跟司徒薇說:“別吵。”
司徒薇心跳未平:“什麼時候來的?”
抻長了脖子想往裡看:“我聽到女的聲音了,你是不是偷偷把女朋友往這兒帶呢?我……”
沒說完一雙眼睛連著嘴巴就都被她哥的大手蓋住了,接著整個人往後仰面跌過去:“唔……”
咔的一聲,房門被無情帶上。
隔了門,陳寧霄的聲音就聽不真切了,“別造我謠啊……”他懶洋洋地警告。
走廊重回寂靜,過了好一會兒,少薇激烈的心跳才覺平複。她不敢拉窗簾,不敢往床上坐,也不好意思坐那張唯一的休閑椅。這是陳寧霄的臥室?可是看著過於“客觀”,並沒有太多個人化的物品。
少薇唯一敢動的東西就是書。她從電視櫃的格子中隨意抽出了一本劉慈欣的科幻短篇集,隨意翻了數頁,在其中一篇的標題頁空白處看到一行字:「走了就別回來了」。
字跡鋒銳,不知是誰寫的,也不知是寫給誰的。
陳寧霄打發走了曲天歌,回來時便看到少薇坐在床邊毯上,屈膝的雙腿上倒扣著一本舊書,禮盒被妥善端正地放置在一旁,她本人則趴著床邊睡著了,長發從肩膀披散下來。
她到哪、對誰都有股客氣本分感,床只被她沾了一點。
陳寧霄單手抄兜俯身,將書從她腿上將書撿起,繼而在床尾凳上坐下,就著她正在看的地方看起來。
房間裡很靜謐,聽得到庭院裡棲息在綠色雞爪槭上的鳥鳴聲,以及翻頁聲,似乎聽到一聲“還有誰沒到?……少薇呢?少薇是不是沒到”——
少薇肩膀一抖,猛地從睡夢中坐直了,看到陳寧霄就坐在身邊後,更是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對不起!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無所適從,瞥見被弄皺了的床單更是懊喪,連忙俯身撫了撫,試圖將那些褶皺撫平。
陳寧霄淡然地將書翻到下一頁:“怎麼不到床上睡?”
少薇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心想不如殺了我。
她不知道她只有每當這時候時眼裡臉上才有生氣,宛如陳勝吳廣一股要揭竿而起的反抗孤膽,沖破了平時循規蹈矩謹小慎微的淡淡死感。
回過神來時,發現陳寧霄正在看自己,眼底很明顯有一抹促狹。
樓下學生們的聲音很響,一群人似乎突然熱衷於喂金魚了,將一池初夏的綠水攪得漣漪蕩漾。更襯得這裡靜了,連空調風吹動紗簾的動靜都清晰可聞。
這是臥室,她在和陳寧霄獨處。
一想到這點便無論如何都待不下去了,從腳底心生出想逃的恐慌。少薇一把抱起禮物:“我、我該走了……從哪兒出去?”
庭院這麼熱鬧,顯然已經不能原路返回了,那麼便只剩下臥室正門這一個出口。萬一被人撞到怎麼辦?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少薇猶豫數番,壓低聲對陳寧霄說了句“那我先走了”,咬咬牙擰門而出。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一錯眼,與剛從另一間臥室打掃完衛生出來的家政四目相對。
少薇大腦一片空白,像在什麼人贓並獲的現場,竟一句話也不知道說,就這麼匆忙地奔下了樓。
“要死了,偷到這兒來……”阿姨氣勢洶洶且慌裡慌張,一把擰開門,卻在下一秒瞠目結舌——
整潔的臥室裡一切維持原樣,只有一個男人和原本被繃得很平此刻卻有了些褶皺的床鋪。
“啪”的一聲,陳寧霄單手合上手中書,抬眸看向來人,眸底一片冰冷疏離。
“出去。”
徐雯琦等人如願逮到了少薇。
雖然不知道她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但考慮到她就是這麼悶聲不響又沒存在感的卑微小人物,便也沒追究她前因後果,只堵著她說遲到的人要受懲罰。
頤慶市正為綠色城市的評選而倡導全市人民珍惜資源、厲行節儉,這也是幾大中學共同的暑期實踐課題之一,徐雯琦不愧是活動委員,想出來的懲罰內容深深貼合——她讓少薇把今天他們派對産生的可回收垃圾收好,並想辦法送到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