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薇猶豫了一下,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徐雯琦一腳。
徐雯琦盯著少薇,正義的目光如炬:“你那裡車子不好開進去吧,他陪你走的?”
這回司徒薇也好奇地轉過了臉。
她沒進過城中村,不知道裡面馬路寬幾許,也想象不出哥哥送女孩子回家的模樣。
少薇放下筆。預備鈴打響了,徐雯琦沒走。等到鈴聲響淨,少薇像日本等待切腹的人,端正著脊背,垂著頭頸:“對不起司徒薇,之前騙了你。”
任課老師進來了,徐雯琦滿意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伸張正義這種事總要有人做的呀。
司徒薇沒說自己早就知道真相,而是跟少薇認真道:“你好勇敢。”
少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笑了一笑:“你不怪我就好。”
來探望的人流直到第二天晚自習才消停,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還有一個月就期末考了,為了一個舒坦的暑假,個個都博起命來。
司徒薇將試卷收進書包,問道:“你週末有沒有空啊?”
“怎麼?”
“能不能來我家陪我上課寫作業?”她如實交代:“哎都我媽的主意啦,她說我一個人沒個定性,哪怕被老師一對一盯著都總想玩兒,就想找個人陪陪我。”
徐雯琦是司徒薇力薦的第一人選,但她媽沒那麼好糊弄,說那女孩子上次來眉毛也修過睫毛也夾過,戴著美瞳塗著護甲油,一看心思就比司徒薇還野。
“倒是那個少薇,看上去很樸素,老老實實的。”司徒靜淡淡地說。
聽聞少薇週末要去同學家寫作業,陶巾很高興,偷偷往她書包裡塞了兩個李子。她早擔心外孫女太孤僻,但也知學校裡走動朋友要錢,因此諸如“多交些朋友”之類的話她也囁嚅著說不出口。
司徒家派了車子來接,省得少薇轉公交灰頭土臉。
到了別墅前,少薇一時分辨不清這和曲天歌家的誰更氣派。上午十點的花園很安靜,唯聞流水與鳥鳴,繞過影壁後方知有個池塘,裡頭噴泉活絡,太湖石屹立其中,粉色荷花正盛。
少薇真心實意地覺得,司徒薇在學校裡太低調了。
用人來報:“小姐還在吃早點,太太請你先去書房。”
授課老師比她早到一會兒,分了幾道題給她,要摸她數學的底。少薇在規定時間內答完,司徒薇剛好也到了,便正式上起了省特級名師的小灶。
一口氣上了一個小時,老師表揚:“薇薇今天比之前表現得都要好。”
反正司徒薇在場,“薇薇”這小名天然就屬於她。
“是不是有了好榜樣,就一起向上看了?”書房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少薇回頭望,見一婦人著純白色套裝沐浴在金色陽光中,正是那晚在醫院裡見過的司徒靜。她叫“阿姨好”,司徒靜點點頭,安排說:“薇薇先帶老師去休息,我跟少薇同學單獨聊聊。”
少薇不知道同學家長能跟她聊什麼,可能是有一些陪讀的注意事項吧。古代的書童也是要立規矩的。
司徒靜問:“你是哪兩個字?”
“少不更事的少,薔薇的薇。”
“這姓少見。”
“我爸爸說,全國只有一千多個人姓‘少’。”
“我讓你每週末陪薇薇上課,你父母有沒有意見?”
“沒。”
“他們不怕你是隨便找個藉口跑外面跟男同學約會?”司徒靜笑著,目光卻讓少薇感到壓力。
少薇安靜柔順地回:“我沒有父母,平時跟外婆一起生活。”
司徒靜指尖順著英式紅茶杯杯口的金線摩挲,沒波動似的:“是在外地打工,讓你留守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少薇搖搖頭,“我從十歲後就沒再見過他們了,偶爾會收到信和一些錢,後來也斷了。”
她一直在偷偷攢一筆錢,想要去最後那個通訊地址看看。在山東省。
司徒靜放下杯子:“你不該跟我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