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下午司徒薇身上發生的事情,班裡流傳了幾個版本,但總歸是說她被飛來的足球踢中了,有說腦震蕩的,有說擊中內髒的,有說昏迷的,還有說她眼球出血的……司徒薇的好朋友徐雯琦找來,商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薇薇啊?”
少薇意外,因為她跟徐雯琦沒什麼來往,除了之前被老師吩咐給她送了回暑假作業。
少薇點頭,徐雯琦便安排起來了:“那你把她東西收拾一下吧,我去問各科老師要一下未來一週的練習卷和進度,你把她文具衣服和水杯拿一下,還有下面那幾本……”壓低聲音,“漫畫小說,她離了這個會死。”
徐雯琦順利要到了三張請假條,除了他們兩人還有一個班長。
少薇將所有東西、試卷和書都整理好。東西太多,塞滿了她和司徒薇的兩只書包,沉甸甸的,她一前一後地揹著,跟在兩手空空的徐雯琦身邊,像個陪讀的書童。
徐雯琦叫上她大概是需要一個人拎包。
聽說司徒薇在就近的醫院處理了一下後便轉到了更好的公立,徐雯琦理所當然地說:“太遠了,咱打車吧?到時候aa。”
班長點頭同意,徐雯琦看了眼沒說話的少薇:“你那份我幫你出了。”
少薇抿了下唇:“不用。”
徐雯琦招手攔車,笑容裡帶一絲輕蔑:“你賺錢多不容易啊。”
少薇怔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倆人已先行上了後座,讓她坐副駕。
二十分鐘後才到醫院,詢問護士站,萬幸還沒過探視時間。到了樓層,還沒進門就聽到司徒薇的哭訴:“我不要,我不睡這兒……”
公立醫院講不上條件,一間病房八張床,寬敞是寬敞,人也是真多。正是熄燈前的休憩時間,吃水果的,聊天的,看新聞的,唉聲呻喚的……一向很有主意的徐雯琦怯場了,少薇倒是很鎮定地走進去——陶巾身體不好,她來醫院來慣了的。
病房有陽臺,便於通風,此刻落地玻璃門半開,陳寧霄倚立一旁,聽著母親對妹妹的溫言輕哄。
深色玻璃上映著他漫不經心的面容,與病房裡的燈輝倒影重疊在一起,接著與進門少女的身影也漸漸重疊了。
他頓了一頓,抬眼,疏離冷倦的雙眸漸漸聚焦,透過自己面容的幻影看向少薇,將她的身影由模糊看至清晰。
少薇卻是一進來就被司徒薇的造型吸引了目光。她的腦袋和鼻子上都包了紗布,小巧的臉此刻像一顆白色的鵝卵石,臉上懨懨的。
看到同學,司徒薇的目光總算亮起。挨個地叫名字,問:“你們怎麼來了?”
徐雯琦找回主場,“你都這樣了,我還上什麼晚自習啊,老班也擔心你。噥,作業、水杯、試卷、熒光筆、單元練習冊——全是我一樣一樣問老師要的。”
她很自然地從少薇那裡接過沉重的書包,拉開拉鏈展示給司徒薇看。
司徒薇哀嚎:“我寧願你別來。”
身為母親的司徒靜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徐雯琦說:“真是辛苦你們了,剛剛還跟我鬧脾氣呢。”
徐雯琦甜甜叫了聲阿姨好,接著介紹班長和少薇。司徒靜一一頷首,目光至少薇時,頓了一頓。
“哪個‘shao’?”
少薇心裡略過一絲受寵若驚,因為大部份人聽到她名字都會預設為“邵”姓,或以為這只是名。極少有人問她是哪個字。
少薇答:“少不更事的少,阿姨。”
司徒靜極快地一怔,流水般過去了,叫了陳寧霄一聲,說:“來看看vivian的朋友。”
她叫女兒vivian,因為“薇薇安”這寓意很好。
司徒薇能感到同學們身上的變化:暫停的呼吸,微微放大的瞳孔,柔和向上的面部肌肉,站直了的身體,不知如何安放的雙手……
不是沒感到得意和小驕傲,一個拿得出手的親哥比拿得出手的男朋友更適合當榮譽勳章,但注意到少薇時,司徒薇的那種小驕傲卻變成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