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想過會東窗事發,那幾乎是註定的事,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快到她還沒來得及長好新的臉皮。
不知怎麼打招呼,少薇張了張唇,但沒能從唇舌間擦出什麼聲音。
知道有人過來,陳寧霄微微偏回過了臉,五官曲線映在深藍色的夜幕下。
他今天打扮很隨性,嘴角銜著一支煙,從背影透出疏懶,唯一沒變的只有手腕上那根混編著銀鏈的不起眼的細紅繩。
見是少薇,他平淡如水地說了句:“晚上好”。
有他主動開口,少薇高懸的心落了一些,眼睫笑彎了些:“陳寧霄。”
陳寧霄轉過了臉去,繼續安靜地抽他的煙,一臂搭在欄杆上。
奇怪,雖然見他一事讓她緊張,但剛剛酒精帶來的滯悶卻一掃而空。少薇故作輕松地解釋:“你知道了吧?我轉營銷了,因為陳瑞東那邊……”
也說不出什麼漂亮的措辭,總覺得有股推卸責任的懦弱感。
陳寧霄安安靜靜地聽著,沒問也沒打斷。等少薇說完,他轉過身,順手將煙頭在灰色水泥牆上撚了撚。
“為什麼跟我解釋?”他淡淡地問,身影隨著腳步的停頓而覆蓋在少女面孔上,令她呼吸微屏。
“因為——”迫不及待,想說之前答應過你。
陳寧霄勾勾唇,模糊的、禮貌性質的笑意:“我們又不熟。”
年輕人的局花頭多。回了卡座,一幫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但仍玩國王遊戲玩得不亦樂乎。見陳寧霄回來,都要拉他入局。陳寧霄兩手搭膝,往自己杯裡倒了杯純淨水:“不玩這個。”
起倒哄的聲音雖響,倒也沒人敢真逼他。喬勻星覺出他心情不好,挨他身邊坐下:“誰觸你黴頭了?”
陳寧霄動作微頓,大約是也感到了一分不可理喻,淡道:“累了。”
今天攢局的叫蔣帆,這會兒也擠了過來,先跟陳寧霄手裡的純淨水碰杯,接著說:“上次交代給我那事妥了,直接讓人過去就行。”
喬勻星問:“什麼啊?”
陳寧霄想了一下想起來,說:“不用了。”
蔣帆:“啊?”
喬勻星還在問:“什麼啊什麼啊?”
蔣帆看了眼陳寧霄,一隻手在圓寸頭上來回摸了兩把,含含糊糊地交代:“就前段時間霄哥讓我幫忙在附近找一兼職。”
蔣帆家是頤慶市連鎖超市和便利店的no.1,陳寧霄說是讓他給找個便利店的工作,要求卻多:得在大學城或十二中或保利彙樾府周邊,夜班——確切地說是晚上九點至十一點,週末上不上還得到時候問那個來應聘的,店鋪人流量還不能太大……
這哪是來求職的,是來店裡當佛的。
蔣帆也知道這事辦完了陳寧霄得欠他人情,但他樂意,多少人想賣陳寧霄人情卻不得其門而入呢?因此蔣帆二話不說就把這事辦妥了。
結果倒好,他少爺的現在又說不用了。
喬勻星聽明白了,跟蔣帆一來一回唱雙簧演上:“咱少爺不能是自己想當收銀吧?”
蔣帆:“不能。”喬勻星:“那就是為別人。咱少爺啥時候操心過別人的事?”
蔣帆:“沒這時候。”
喬勻星:“男的女的?”
蔣帆:“女的唄”
喬勻星遲疑了:“女朋友……?”
蔣帆這回幹脆地說:“你有病。”
喬勻星一想也是,陳寧霄女朋友不可能要去便利店打工,更不用找他介紹工作。但他搜場刮腦的,也沒想出來他究竟是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