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帶病。”
“……”
一個字聽門道——是“帶”病,不是有病。
喬勻星在富二代裡算好騙的,出了門還驚魂未定,罵道:“靠,她還說她是頤大的,家裡有個殘疾的爸苦命的媽——”
“三歲的弟弟讀書的妹妹,”陳寧霄接過他的話,慢悠悠續上,“八十歲還在炒茶的爺爺和奶奶,她是出來勤工儉學的,過幾天就該賣你武夷山大紅袍了。”
“我靠。”喬勻星呆滯住。怎麼做到的,八九不離十?
陳寧霄淡漠一笑,但不知隨後想起了什麼,這絲笑轉瞬即逝。
有的人雖然沒有用上這全套話術,但呈現出來的形象卻也八九不離十了。
這是一個新鮮肉.體仗著美貌甘願以身換飼的年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們開始靠給功成名就的男人伴遊、出席飯局、混跡酒會來賺取外快,或獲得一些經濟上地位上的庇護。沒有人將之定義為情|色交易,而冠之以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如果運氣好的話,就修成正果。
雖然他跟司徒靜說對陳定舟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但他知道陳定舟最近最常帶出去的那個人,就是如此年輕,如此漂亮,甚至可以說如此清純。
一直忙完了所有收尾,少薇也沒等來陳寧霄的警告,換完工服出來後,散臺旁已空無一人。
起初陳瑞東擔心她一個小姑娘搭夜班公交不安全,讓那個領班開車送她,但少薇第一次上車後,對方就以給她系安全帶為名湊得很近,讓她如坐針氈。
那一次後她就跟陳瑞東說了實話。陳瑞東起先聽得眉頭緊鎖,之後卻笑了一聲。沒別的,覺得她像是找老師告狀的模樣有意思。
託頤慶治安良好的福,少薇這兩個月的下班夜路還算平安。
從海洋鋒線逼近的冷空氣於今夜抵達,風湧進,在樓體間形成氣壓,迫感拂面而來,將剛走出的少女的長發吹得盡數往後翻飛。少薇本能地閉上眼,偏過臉躲掉這陣風。
再度睜開眼時,rs7已停在了面前。
後座車窗降下,露出陳寧霄漫不經心的側臉。
“上車。”
她看不穿他的臉色,只知道比先前兩面都要冷,絕不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知道躲不掉,少薇定一定神,繞過車尾,拉開了另一側後座的門。
車子在原地沒動,駕駛座的司機也沒出聲,像是提前得了某種指令。
“你跟司徒薇,什麼關系?”他身上一股冷淡的睥睨感,彷彿之前沒送過她回家。
少薇心裡沒任何意外,溫和籠統地解釋:“只是同桌,不熟。”
這答案顯然不夠說服陳寧霄,只發出了不置可否的兩個音節:“是麼。”
“她不知道我在酒吧幹這個,我也沒跟她聊過這些,或者邀請她來玩。”少薇一五一十地說,抱著書包,低頭看著拉鏈上洗過很多次的一隻史迪仔玩偶:“你放心,我們不是朋友,我不會帶壞她。”
她這樣子,倒像是承認了她除了表面在酒吧做女招待外,還另有什麼難以啟齒見不得人的副業。
陳寧霄眼神微眯,半晌,敏銳地問:“成年了嗎?”
“成年了。”
陳寧霄伸出手,掌心朝上:“身份證。”
少薇在他面前保持住了微弱的自主性:“你要幹什麼?如果你擔心司徒薇,可以讓她找班主任申請換座位。”
陳寧霄牽動一絲唇角:“不給?”
僵持只維持了兩秒就以少薇的退讓而告終,她抿著唇,從書包裡翻找出身份證,不太情願地遞了過去。
身份證上的少女半身像並不那麼清晰,穿一件黑色半高領針織衫,纖長白皙的脖子上一顆頭顱小小巧巧,黑發盡數梳了上去,露出一張端正的鵝蛋臉和清冷的眉眼。
少薇。而不是“邵薇”。確和人更配。
陳寧霄掃了一眼出生日期。二月份,剛被法律許可能打工的年紀。聽曲天歌說,她也是兩個月前剛認識的少薇——也就是說,這個女生剛一十六歲,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找了份工作,甚至不在乎是夜場的。
他把身份證遞回去,語氣鬆了一些:“很需要這份工作?”
少薇“嗯”了一聲。
“不是住保利彙樾府麼?”雖然是一句反諷,但語氣裡更多的是看透一切的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