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接了早餐,一隻手卻始終握著江鳴的手,孔章見狀上去幫她解開包裝,她又道了聲謝,單手吃著早餐。
隊裡有其他人過來,被孔章擋了出去,見到屋裡的人他們也沒有非要進來,只是在外面說話,
“你剛剛又去見醫生了嗎?”
“還沒有教練,我這不是想先過來看看,再和你一起過去嗎。”
孔章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嘆氣,“走吧。”
剛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開門的聲音,時漾站在門口,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也去。”
兩個人愣了下,都沒拒絕,她人已經在這裡了,具體的情況也應該讓她知道,不然她心裡沒底,一定很難受。
清晨醫生上班,醫院的走廊終於熱鬧起來,醫護人員來來往往,每個人都腳步匆匆,消毒水的味道比昨晚濃了一個度,格外嗆人。
醫生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他們敲門進去,醫生面前橡木色桌面上倒扣著一本厚厚腦科相關的專業書籍,等幾個人走到他身邊,他才從電腦螢幕前抬眼,
他認識孔章和江鳴的隊友,視線落在時漾身上,她的英語口語並不差,但是忽然讓她在全英環境裡和當地人對話還是有些難度,她腦袋漲漲的,最後只聽懂了“ife”一個單詞。
“我不是。”她擺擺手,告訴醫生自己只是江鳴的女朋友。
醫生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凝重,“孔,我認為你還是應該告知他的家人過來。”
時漾聽懂了他的意思,情緒激動起來,“他的情況很嚴重嗎?”
“他昏迷的時間已經接近72小時,剩下的時間裡如果他沒有蘇醒,就沒有希望了。”
“醫生,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醒過來?他還很年輕,他……”
時漾的話說的語無倫次,甚至她都有些質疑醫生是不是能聽懂她顛三倒四的英語。
“我已經盡力了,家屬來了可以試試跟他說話。”
“他能聽見我說話對嗎?”
醫生點頭,十分耐心地向時漾講述了一遍大概情況,時漾只聽懂了一小部分,很多專業名詞都不明白,只能用上了翻譯器。
可翻譯的再準確,醫生最後都只能說一句盡力了,剩下的就要交給上帝。
和醫生道了謝,他們三人從辦公室出來,時漾垂著腦袋,神色懨懨,身後的兩個男人想安慰她,也只能說讓她別急,還有時間。
“我沒事,我相信他可以醒過來的,他身體一向很好。”
回病房的路上,孔章離開接了個電話,時漾和另外一個隊員尷尬地對視了一眼,
“那我先回病房了,我去跟他說說話。”
“好,你別著急。”
時漾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又坐在陽光恰好照到的陪護椅上,她坐下來才感受到,自己後背的衣服全被汗濕了,連手掌心都濕膩膩的。
她也不知道該跟江鳴講些什麼,他們沒見面的日子她也早就在微信上跟他講過了,他們的感情明明那麼好,明明連老時那個嘴上嫌棄的人都開始有意無意留意江鳴的比賽訊息,他們似乎就差一個契機,就能在關繫上更進一步了。
想到這裡,她有些委屈地癟癟嘴,“剛剛醫生聽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就說還是得讓你的家人來,這麼久了,我還是外人。”
“你怎麼想?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種時候應該讓你的家人來?你是不是都不想我,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時漾天南海北地說,把過去幾個月的生活又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講的口幹舌燥,她摸出早上孔章給她的水,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有說過,
“如果你再不醒的話,我就再趁機跟你講個事情吧,等你醒了我就不敢講了。”
她提起了顧澈,說到顧澈在展會上對她獻殷勤,還有意無意地透露他們兩家關系親近兩個人關系也很好的訊息。
“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麼回應他的?”時漾故意賣關子。
“你那麼討厭他,這時候是不是氣得牙癢癢,想去揍他一頓?明明都見過你了還追著我不放。”
江鳴依然毫無反應。
時漾皺眉,“這都沒反應?那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去找他咯?剛好他現在也在國外,離這裡也不是很遠,仔細想想他人也挺好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陽光都被烏雲遮蓋住了,窗外的風呼嘯著揚起了病房的窗簾,把時漾嚇了一跳,起身去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