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安靜，幾乎凝滯。
半晌，她聽見江鳴嘆了口氣，“時漾，你怎麼連一句捨不得我都不說，我們要分開三個月，你是不是根本不會想我？”
要離開哈爾濱的時候也沒說，反而很興奮，現在他要走了，她也什麼都不說，以前他犯別扭的時候，時漾明明很直接。
“我是捨不得啊。”
時漾抿唇，說捨不得是有的，但是並不強烈。
她去哈爾濱之前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要回來的，下個學期開始的課她還是要上的，過年十幾天，加上她要上將近三個月的課，等她再回哈爾濱估計已經入夏了。
可畢竟杭州才是她的家，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這裡有她最熟悉的親人朋友，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口味，在她習慣的杭州的生活裡，本身就是沒有江鳴的。
她從包裡拿出一罐糖，“這個給你。”
“給我這個做什麼？”
江鳴認出來這是他們在高速服務區裡買的那罐糖，卻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知道這叫什麼糖嗎？”
千紙鶴糖，時漾小時候很愛吃，因為很喜歡它的糖紙，她每吃一顆，就會認真的把糖紙展平夾在書裡，等糖紙被壓的平整了再收集起來，她以前攢了一大盒糖紙，楊慧就是用這個糖紙教會她折千紙鶴的。
“我數了很多遍，這罐糖一共有一百顆，你每天吃一顆糖把糖紙折成千紙鶴放回來，等罐子裡全是千紙鶴的時候，我就回去了。”
江鳴接過糖罐，看了半天，“今天算一天嗎？”
“算吧。”
時漾懵懂地點頭，看著他開啟糖罐挑了一顆糖拆開吃掉，下一刻，他含著糖吻上來。
兩個人中間隔著車上的中央扶手箱，姿勢有些別扭，江鳴整個人都離開了座位，沖著時漾壓過來，他的手緊緊扣著她的後腦，禁錮住她的行動。
小顆的糖在口腔裡迅速化開，香甜的味道在兩人口中彌漫，剩下一半的糖被江鳴用舌尖抵過來，時漾感覺別扭，想用舌頭推回去，卻被江鳴勾住舌尖。
等到嘴裡的糖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時，兩人才終於分開，江鳴沒有退回原位，就著剛剛的姿勢用額頭頂著她的額頭。
時漾面色潮紅，連唇邊都沾上了晶亮的糖漬，江鳴輕輕吻去她唇角的痕跡，許久才松開手。
“我會記得折千紙鶴的，如果到時候你不回來，我就來杭州找你。”
她沒說話，只是那手背蹭了蹭嘴角，扯開話題，
“我早上過來的時候放在你後備箱的都是我媽媽讓帶給你的杭州特産，沒多少東西，你回去記得拿，別忘了。”
“嗯。”
“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只有你一個人容易犯困就在路上多停多休息。”
“嗯。”
“到了哈爾濱記得告訴我。”
“嗯。”
“你要照顧好小貓們，多拍它們的影片給我看。”
“好。”
時漾忽然喋喋不休起來，江鳴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我都記住了。”
雖然時漾還是沒有t對他說捨不得，也沒有說會想他的，但是她明明就是捨不得的。
江鳴把車從停車場開出去，時漾在拐去高速方向的路口下車，他把車窗降下來，她站在路邊，看上去情緒低落。
“江鳴。”她聲音很悶，好像要哭鼻子了，“我好像真的挺捨不得你的。”
習慣了他早上留好的早餐，煮好的降火茶，習慣了故意把他們兩個的馬克杯擺放整齊，習慣了一起床就有小貓繞著她的腳邊喵嗚喵嗚地撒嬌，是江鳴緩解了她在陌生的地方的不安，細心照顧她。
他愣住，從車窗探出身來，把時漾扯到面前，再次吻上去，直到一滴濕鹹的眼淚落到他唇上。
他用指尖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別哭了，再哭我就不走了。”
時漾往後退了一步，用手背擦幹淨臉，別開臉，“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