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我不是故意向你隱瞞的,遇見你之前,我去當志願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逃避,減少訓練,我甚至覺得自己或許早就不適合做運動員了,這個身份幹脆不提了。”
一滴淚從江鳴的眼角滑落,順著他的下巴滴在本來已經濕了的衣服上。
時漾整個人都手足無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
雖然以前有次老時喝醉酒也拉著她的手哭了一場,但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是你哭什麼呀,你你你你不提就不提我又不怪你,你們教練說的話我也不往心裡去就是了,你別嚇我啊。”
她抽了幾張紙塞到江鳴手裡,他倒是聽話,抬手隨意抹掉了眼淚。
他這會兒沉默下來,眼眶紅紅的,癟著嘴,看起來十分委屈。
“行了不哭就行,你喝多了這是,你再鬧下去明天醒過來看你還有臉見我嗎?我扶你你進去換個衣服睡覺好嗎?”
江鳴點頭。
時漾扶著他進屋,他的睡衣就在床上疊著,一進門就能看見,江鳴拿到手二話不說直接抬手脫掉了上衣,時漾嚇得捂住眼睛,但又忍不住從手指縫裡偷看,
他的身材很好,胸肌腹肌一應俱全,雖然知道他經常鍛煉,這都是應該的,但是t忽然看見,沖擊力還是很強。
之前時漾只覺得他的膚色很白,不像體育生,但是從沒想過他的身體和臉完全沒有色差。
就連……都是粉色的。
江鳴明明暈的路都走不直,釦子扣的倒是很快,她還有些意猶未盡,下一秒就看見江鳴把手伸向腰間,解腰上的皮帶。
“啊!”
時漾尖叫一聲,轉頭往屋外跑,還因為閉著眼險些撞在門框上。
“你幹什麼啊你!你真喝醉了嗎?怎麼還耍流氓呢你!”
等了會兒,屋子裡響起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像是有人躺倒在床上。
時漾探頭往裡看,江鳴已經穿好了衣服躺下,連被子都沒有蓋。
抬手安撫好自己撲通亂跳的心髒,她還是不計前嫌地走進去給這個“流氓”蓋被子。
他閉著眼,呼吸也平穩起來,已經陷入睡眠。
時漾沒忍住打量他的眉眼。
江鳴是很硬朗的長相,額頭和眉骨都很立體,鼻樑也高,薄唇,只有那雙桃花眼能稍稍緩和他的淩厲,此時睡著,看上去格外兇悍。
鬼使神差的,時漾彎腰,抬手用指尖輕觸他的眉心,順著他的鼻樑滑下來,喃喃,
“怎麼會有人的鼻樑這麼高呢。”
他似乎是感到癢,輕輕蹙眉,鼻尖痣上還沾著一顆未擦淨的淚珠,有一種獨特的破碎感。
並不可憐,更多的是倔強。
如果真讓她敞開心扉去說,她從第一次見到江鳴,就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古怪的憂傷和惆悵,藏在他外向活潑的外表下,從不輕易展露。
她此前說不出原因,但今天,她明白了。
時漾撫平他眉心的皺褶,湊近他耳邊輕聲道,
“我覺得你滑雪很厲害,你也一定會拿到那枚金牌。”
她再次掖了掖被子,準備離開。
這會兒哈爾濱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濃黑的夜幕吞噬了一切,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但,居民樓裡有萬家燈火。
再次被江鳴攥住手腕,時漾整個人摔倒在江鳴身上,他的眉仍然鎖著,小聲哀求,
“時漾,繼續和我做朋友好嗎?不要疏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