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的石頭
前兩年的疏離,彷彿都在近來化了冰,鐘谷和同學們的關系漸漸緩和。
班裡的同學慢慢和鐘谷開起了玩笑,一些女生自從知道鐘谷是班上最小的之後,總喜歡來逗她玩。
雖然鐘谷並不笑,總是一臉無奈的看著她們,但是她們還是以rua鐘谷為樂。
鐘谷和老師們的關系……也就那樣吧,像往常那樣也並不怎麼說話,也就見了面打個招呼,真正有點往來的就是同班主任了。
班主任嘴裡說著不在意他們,但是卻時時刻刻關注著他們,不論班裡發生了什麼事他總是第一個知道的,還時常和班裡的人開玩笑。
齊鳴周慧周小他們幾個想讓鐘谷融入到班裡,經常來找她說話,鐘谷感受得出來。
但習慣了一個人,開口說話也是件難事,鐘谷除了上課不睡覺,有人找她問問題時會說幾句話之外,和之前沒什麼不同,還是安靜得像班裡沒她這號人似的。
一次周測後周慧拿著作文來找鐘谷看,鐘谷對此很是疑惑,要是周慧問的是數學或者理綜的問題鐘谷還好回答。
但周慧問的是作文,這要鐘谷怎麼回答,這可沒有個度,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
再說相對於大多數學生偏愛的記敘文,鐘谷更偏向於寫議論文,就像她喜歡數學是一個道理,思路清晰、偏於理性、不用摻雜太多情感,因此鐘谷的作文,常常是使其丟分的重要因素。
就像語文老師講的,她現在的世界觀還在建設階段,很多想法還不夠成熟,很多時候,自己就將自己推翻,又要怎麼說服別人呢……
因此啊,語文老師無數次讓鐘谷改過來,讓她不要再寫議論文了,多練練記敘文,否則她的試捲上就會寫上一句話:拿著試卷,到辦公室。
雖然有時候鐘谷覺得,這個年紀輕輕的語文老師無比頑固蠻橫,有著一股封建社會的腐朽氣息。
但鐘谷卻也無法反駁這番言論,老師說的字字見血,也是在為她好。
盡管有諸多事實告訴鐘谷,她還沒什麼能力去評論周慧這篇作文的好壞,但還是偏過頭去看了。
這也是個學習的機會吧,周慧是班裡作文寫得最好的,盡管語文老師從不誇獎,只是拿著周慧的分數和班裡其他人的分數一通對比。
然後不斷批評他們寫作的能力有多低下、審美有多不行,說鐘谷的作文是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不知所雲、離題萬裡,然後再順便讓鐘谷去看看周慧的作文。
邏輯不行,咱就來點抒情的,引人共情——盡管鐘谷從沒改過。
鐘谷拿著周慧的卷子認認真真的看完了,然後對著周慧期待的目光,一時語塞。
周慧的文章確實寫的好,但你真要鐘谷說怎麼個好法來吧,鐘谷的舌頭就像打了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像戴先生的油紙傘姑娘,徐先生衣袖邊的雲,你不知道她在惆悵什麼,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帶走那片雲。
鐘谷當然也沒能看明白,那顆看遍世間繁華最後從山頂滾落的石頭為什麼一定要去看大海,歸於沉寂。
“誒我也看看!”
齊鳴回過頭來,湊到卷子上,“讓我來觀摩觀摩大神的文章……”
周慧大方的將卷子一揮,掩不住的笑意,“拿去拿去!”
齊鳴看得津津有味,最後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你將所有精力都拿去打球了,老李是誇大其詞,刺激我們呢……”
“你說啥?!想死?”周慧揮起拳頭,瞪著齊鳴。
周慧哪能聽不出齊鳴的意思,她一個體育委員天天在球場上撒野,學習什麼的完全不能看,居然作文還成天拿出來和他們比較,肯定以為語文老師在諷刺他們唄~
用‘差’的來埋汰他們,意思就是他們的作文更差勁唄。
“欸欸欸!我的意思是您殺伐果斷,在考場上也橫掃千軍!誇你呢、誇你呢……”齊鳴及時的求生欲救了他一命,周慧覺得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