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先去看爺爺!”鐘燚拽著沈樂樂的手往救護車方向走。
沈樂樂猛地朝救護車上看去,心裡咯噔了一下,那上面竟然是張爺爺。
張奶奶跟著上了救護車,因為救護車空間不夠,只能一個家屬上去,沈樂樂雖然想陪在張奶奶身邊看看張爺爺怎麼樣了,但也只能跟著丁文軒的車子一起去醫院了。
一路上的氛圍都不大好,全車沒有一個人說話的,鐘燚和鐘谷應該是最清楚發生了什麼的人,但他們此刻都沉默著。
鐘燚臉上滿是焦灼,還帶著點驚嚇後的呆滯。
而鐘谷則是面無表情沉著臉坐在副駕駛上,但任誰都能感受到她發出的強烈的低壓。
眾人去醫院陪著張奶奶,張奶奶趕他們回去,讓他們好好休息別守著了。
可這時候誰還有心思想休不休息的事,再說明天是週末,就是熬夜到天亮也沒問題,沈樂要等到張爺爺醒過來。
鐘谷看了他倆一眼沒說話,回頭看了看李尋說一會送他回去。
李尋走到鐘谷身邊坐下,張開手包住鐘谷的手。
“我不走,姐……別擔心了,我們都會在張爺爺身邊守著的。”
鐘谷扯起嘴角,無力的朝李尋笑了笑,輕輕的應了一聲,被李尋握著的手緊了緊,除此之外沒什麼反應,一直到急診室的門開啟都沒有說話。
走廊裡靜得厲害,手術車在光滑的瓷磚上推過的聲音讓鐘谷頭皮發麻,鐘谷悄悄抬頭朝張奶奶望去。
坐在走廊外冰涼的長椅上的張奶奶一下子好像又蒼老了好幾歲,一如半年前同一個位置,豔冶的紅花盛開在張奶奶面前,張奶奶滿頭烏黑的長發一夜斑駁,這次不知道張奶奶的發絲又花白了幾根呢。
鐘谷拍了拍鐘燚,朝張奶奶的方向頷首,心有靈犀般,鐘燚一抬頭便領悟到了鐘谷的意思,起身朝張奶奶走去,沈樂樂見狀也跟上去,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張奶奶身邊,握著張奶奶的手。
張奶奶疲憊的眼睛裡閃爍著水光,拍了拍兩人的手背,疲乏的望著急診室。
半個小時後急診室的們被推開,萬幸張爺爺沒有什麼大礙。
“能有什麼事,老婆子你慌什麼,我不裝一下,那個潑皮能走?”
“裝?這種事是能開玩笑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偏偏要這樣啊……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滾下去鬧著玩吶?摔斷腿怎麼辦?蛤?我看你是想一輩子躺在床上才滿意,不想想你自己也不想想別人,你這人到老了還這麼自私自私……”
張奶奶眼睛止不住的流淚,走上前罵張爺爺,伸出手一下一下打在張爺爺的肩上,卻並不敢用力只是裝模作樣的輕拍了幾下,很快就脫力似的倒在張爺爺身上,偏偏張爺爺還裝出很疼的樣子哎喲一聲,急地張奶奶差點跑出去將醫生給叫回來。
“孩子們都看著呢,你就消停點吧。”張爺爺伸手擦敢張奶奶臉上的淚水,拉著張奶奶的手讓張奶奶坐下。
“你也知道孩子們都看著……”
看到張爺爺和張奶奶頗有精氣神的對話,大家都舒了口氣。
醫生說張爺爺沒有什麼大礙,就是扭傷了腳,需要住院觀察兩天。
張爺爺不肯,第二天一早自己就偷偷跑回家去了。
張奶奶將張爺爺抓了回去,鐘谷保證會給他們討回醫藥費也會討回公道的。
“小谷不難過,這不關你的事啊,爺爺奶奶都不怪你。”張奶奶將鐘谷摟在懷裡,一下一下的輕撫著鐘谷的臉,“不難過不難過,看小谷不高興啊……爺爺奶奶心裡也難過……”
本還強忍著淚水的鐘谷一下子忍不住了,咬著牙抽泣起來。
所有人都說她沒錯,可對於發生在張爺爺和張奶奶身上的遭遇,鐘谷不能說她是沒有責任的,她不能說自己是問心無愧的。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那天跟著鐘建誠一起來的那人,目標很明確,就是鐘谷。
對鐘谷來說那人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從前鐘谷不懂,但自從張佳玉姐姐離開之後,鐘谷才知道。
惡魔不殺生,殺的是人心。
為惡的人總逍遙自在,只剩下無端沾惹泥淖的她們永遠不能釋懷。
如同墜入沼澤,越想出去便越陷越深,而周身的泥濘彷彿時刻提醒著她們,她們是汙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