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吧,新年祭準備的那些吃的都還沒吃完……”
兩人邊走邊聊,一路上有不少村民看見了,有的一眼認出來七月七生,新奇又高興地打了招呼,有的沒認出來,到處亂猜是哪家姑娘,七月七生就壞心眼地承認然後開始胡言亂語。
北信介有種她把過去兩年沒怎麼說的話全都補上了的恍惚感……或許也有可能是太吵了。
七月七生回到老家的庭院後,去隔壁家拿了一塊剛敲好還沒烘幹的冰餅,吞下肚渾身一激靈,連眼神都涼快清澈了起來。
再拿就被奶奶打了手。
但是七月七生還是偷了一塊,拍了張照發給孤爪研磨,然後又乖乖放回去。
因為晚上有新年田神祭,天還亮著兩家就一起先吃了頓飯。
姑姑抱著剛滿一歲的孫女坐七月七生旁邊,七月七生老想逗小侄女,吃飯都不專心,又被奶奶打了一下手背,然後一直都逗不笑的小侄女發出了鴨子一樣的嘎嘎笑聲。
七月七生目的達到,笑得也很得意。
天空變成墨藍色,一眼似乎能望到遙遠的盡頭時,神社燃起了圍著注連繩的篝火,神官在篝火前念念有詞,七月七生和北信介一起,安安靜靜地來回獻上各種各樣的貢品。
下午剛敲的冰餅也在其中。
後面是專門的歌舞和神輿巡遊。七月七生的手最穩,在開始代表著少年抬了一段神輿,最後一段的少年代表是北信介,他在廣袤深沉的夜色中將牌位送到山林交界處。
銀發少年的側臉在柔和的火焰映照中硬朗而沉穩,低垂的眼眸中盡是樸實的虔誠。
七月七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在這一系列的習俗中沉靜了下來。
她虔誠地拜了拜神像,祈願至親至愛都能平平安安。
笛聲和鼓聲圍繞著神社的篝火又連綿不絕飛了起來,粗狂質樸的樂聲中全是對新年的美好期望。
祭典結束後,七月七生分到一碗紅豆飯、一捧溫泉水,還有一把在村子裡的土壤種出來的最好的新米,也是在縣産大米競拍會中拍出了最高價的品種。
她家今年的米除了自留都賣出去了,七月七生問了一下北信介,看預留的存貨還有不少,拿了一小袋打算過幾天送給宮治。
村口一群小孩子拿著煙花棒跑來跑去,像是一群遊來游去的星星。
七月七生沒有加入沒有爬樹也沒有亂跑,難得老實安靜地坐在篝火邊畫畫。
火焰在她的鏡片上倒映著搖搖晃晃的煙花。
不遠處的臺階下喝醉了的北美咲嚷嚷著弟弟不願意穿她買的衣服。
北信介神情自若地越過自家姐姐。
他給七月七生拿了一盞玻璃罩著的油燈,放在她的腳邊:“在暗的地方用眼要注意。”
“好——所以信介哥你怎麼不穿美咲姐買的衣服。”
北信介:“她給我買的是大衣。”
溫暖搖曳的火堆像是柔軟的床一樣讓大腦愜意得昏昏沉沉,七月七生沒反應過來:“大衣很帥呀。”
北信介:“……但是會啪嘰啪嘰響。”
“對哦,有些材質的大衣靜電很強。”
七月七生恍然大悟,彎著眉眼給解決方案:“洗衣服的時候加點柔順劑會好一點。”
“我下次試試。”
兩人烤火閑聊,七月七生聊天的時候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會放慢,畫很快成型。
北信介看到了他們剛剛經歷的祭典。
溫暖的火光照耀下,少女粉色的眼睛像是一場日落,神情溫柔得不像話:“我想留下點什麼回憶讓人看看。”
北信介詫異地看著她恬靜笑著的側臉,遲疑了很久才問:“……你要走了嗎?”
七月七生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這裡是我的根,我遲早會回來的,跑不出去。”
北信介:“那你想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