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爪研磨頓了一下,還算心平氣和地問:“不給我留一天嗎?”
七月七生愣了愣,熱意迅速脊背燒到耳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當、當然可以!——我以為研磨這幾天要跟叔叔阿姨去拜訪親朋好友之類的!……”
“我家沒有很多親戚和需要拜年的朋友。”
孤爪研磨慢慢道:“過年的話,一般也就當天回一下父母的老家吃頓飯,新年第一天過完基本上就沒有其他的事了。”
“可是,我家的親戚有點多……”
七月七生自言自語小聲唸了一遍本來應該要走的流程之後,語氣都不自覺沮喪了一點。
孤爪研磨想了想:“一年一次應該也還好。只不過,你今年要怎麼做?不去嗎?”
七月七生:“嗯……對哦,我也可以不去!”
在小村莊裡長大的小孩會有很多習慣。
有時候習慣能讓人安心下來,腳踏實地,無論面對怎樣的風吹雨打都能巋然不動。
而有時候,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沒有外力幹擾,就會不問理由和邏輯地下意識堅持下去。
孤爪研磨總是對七月七生尤為耐心。
盡管對他來說都是些小事,他很喜歡看著她在意識到“原來也可以這樣”、“原來我可以呀”時,眼睛裡忽然湧現出來的某種彷彿不受任何束縛的亮色。
七月七生在他身邊的時候,雖然沒有特別改變些什麼,但孤爪研磨總會覺得有什麼東西正源源不斷地填入心髒,讓身體一點點充盈起來,緩慢而溫暖,讓人很容易滿足。
像是冬天待在蓬鬆柔軟的被窩裡的感覺。
聽著少女的碎碎念,孤爪研磨無意識地揚了些笑,一邊把帽子拉低了些,一邊輕聲道:“那,後天回東京?”
少年的嗓音太輕太溫柔,七月七生有種兩人正坐一塊、他就在靠在她耳邊說話的錯覺。
她又不是木頭,心跳漏了半拍,鬼使神差直接說出了口。
“研磨同學是在想我嗎?”
孤爪研磨稍微有點壞心眼地說著:“是啊,每天都會想七生同學在做什麼呢,應該和家人還有弟弟們相處得很開心吧,性格都活潑了一點呢……”
七月七生微微漲紅了臉,囁嚅著嘴唇:“我也有想研磨同學的……只是想又見不到,老是發訊息又想著會不會打擾,而且、而且……”
孤爪研磨笑了一聲:“嗯?”
七月七生小聲嘀咕:“而且以後不是還有很長嗎,不急著這一兩天——我想研磨就是這麼想的。”
她沒有用幽怨的語氣,但是每說一句話好像都在說“別逗我啦”的無奈。
“七生同學這麼瞭解我嗎?”
孤爪研磨有點無辜地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是路過的單身狗看一眼都會覺得被踹的程度。
比如正巧準備來問他要不要出去打球的黑尾鐵朗。
沉默幾秒之後默默給他關上了門。
七月七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只是理直氣壯了一點:“因為我也會這麼想嘛……”
然後又忍不住小小地埋怨了一下:“研磨你壞心眼,偏偏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我明天還要跟小螢出去逛街呢——要是我到時候分神想你了,小螢絕對會露出很嫌棄的表情的!”
他遲早要習慣的。
孤爪研磨這麼想著,嘴上卻說著:“那我想想要怎麼補償吧。”
七月七生沒在意,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一聲:“到時候我要給你一個驚喜!雖然也有可能是驚嚇哈哈哈。”
“七生同學也挺壞心眼的……”
兩人發散地聊了一個多小時。
不等明天,月島螢不得不來叫七月七生吃飯的時候,已經露出了相當嫌棄的表情。
尤其是在看到七月七生因為他的表情,莫名其妙樂不可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