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崎桃奈恍然大悟:“我就說那家夥怎麼突然染了金發,還來我們班上假模假樣的找孤爪!”
七月七生感覺自己又被戳了一刀:“很、很明顯嗎?”
松崎桃奈笑而不語。
七月七生:“好吧……地鐵來了,我先結束通話——”
她還沒說完,松崎桃奈就立刻搶話:“先不準掛!快點說說你跟孤爪怎麼回事!別以為我沒看出……”
七月七生裝聾作啞地假裝自己沒聽到然後以地鐵上不好打電話為由掛掉。
地鐵上人不是很多,她隨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斜靠著欄杆發呆,腦子裡全是今天運動會的畫面。
排球比賽,第一名……女子組長跑,第一名……這些對她來說其實都很輕松,只要邁出那一步就行了。
但這一步她邁了好久。
但她只靠著她自己的話卻始終沒辦法做到——是因為有孤爪同學在身邊她才能做到的。
排球比賽時她想的是孤爪同學的教導,想的是孤爪同學姑且還算喜歡排球、還堅持了那麼久,那被他親自教導的她就一定不能浪費孤爪同學的時間,要好好表現、要克服恐懼才行。
在眾目睽睽之下跑步的時候更是靠著孤爪同學的鼓勵她才能堅持下去的。
如果沒有他下的“指令”,那七月七生一定會沉溺在自己的掙紮恐慌和懊悔之中不可自拔,勉強控制著身體跑完全程,然後不打擾他人、獨自拖著痛苦的身軀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自我催眠——是的,她過去一直是這麼做的。
但這一次有孤爪同學在身邊。
一切於是變得不一樣了。
孤爪同學人真的非常好,超級好,特別好,全世界全宇宙全銀河系只對她一個人的第一溫柔——或許還有其他人,但是不管,她能感覺到在孤爪同學身邊自己是被包容的。
她能感受得到,那一刻獨一無二的包容。
七月七生明確感覺到了孤爪同學對自己那份特殊的溫柔。
孤爪同學一定是真的把自己當成需要維系的朋友了,所以他才會收起冷淡內斂疏遠,對她袒露出耐心包容的那一面。
這很好,非常好,讓七月七生非常感動,也讓她覺得能遇見孤爪同學真的是她這兩年裡發生的幸運的事。
但也讓她不免有點惶恐。
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如此溫柔耐心包容嗎?
她會信任孤爪同學,是因為孤爪同學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穩定和安全感的特質,讓她下意識覺得孤爪同學很可信,此後又因為控制不住情緒對孤爪同學傾訴求助,自然就更信任——現在幾乎是依賴了。
七月七生自認自己真的非常喜歡孤爪同學,並且這份好感是有因可循的,所以她會想要一輩子跟孤爪同學成為朋友、甚至是摯友。
但孤爪同學呢?
孤爪同學認可她……認可她的哪一面呢?
孤爪同學包容的是哪一個她?他想要的她這個朋友是怎麼樣的朋友?
她今天表現很好,在孤爪同學的鼓勵之下成功拿下第一名,所以孤爪同學誇了她,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彷彿贏得了全世界的鼓勵,心髒的某一處陰影忽然就被孤爪同學的笑容照耀了。
她真的——好高興——喜極而泣——
想讓孤爪同學再露出那樣滿意的笑容,想要孤爪同學再誇誇她……她想問孤爪同學,還需要她做什麼嗎,她做到的話可以繼續這樣獎勵她嗎。
然後七月七生忽然意識到,孤爪同學的目的本來是安慰她來著。
下一次……不一定會有下一次。
下一次孤爪同學或許還會安慰她,卻可能不會再那樣對她露出笑容、誇她做得好了。
雖然孤爪同學安慰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能讓他有成就感了……但那不夠啊。
她、她……
七月七生忽然意識到她或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壞家夥,意識到自己對孤爪同學的依賴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也同時意識到,自己對於孤爪同學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怎麼辦,有點難過起來了。
七月七生將腦袋靠在欄杆上,神思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