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抗住了兩次握手,這次更是全程親自陪同,除了臉上的妝容明顯用了更多的心思,阮慈的外表上看不出任何有問題的地方。
她只在看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汙染壓力,降下來了。”阮慈找來的人不是管理局的,戰戰兢兢地和議員回答自己的最新得到的臨時資料包告,議員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回頭看著晏秋時,表情彷彿是母親溺愛孩子一般的無奈:“無論如何,還是請您這期間稍微收斂一些吧,這些年輕人都要嚇哭了。”
“再堅持堅持吧,”晏秋的心態無限趨近於臨近辭職最後一週的普通社畜,心不在焉的敷衍應聲道:“監察官每天都是在過這樣的日子呢。”
阮慈只能搖搖頭,對她來說,好訊息是這位女士看起還有些起碼的人類同理心,壞訊息,有,但不多。
臨近辭職邊緣,人的良心和沒有是一樣的。
“那麼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樣,您幫我做到這一步,餘下的我來處理就好。”阮慈看了眼時間,在昨天見面之後,這位女士就一直留在這裡配合自己的各種計劃,直到現在才算是可以稍微鬆了口氣的程度。
“接下來還要回管理局嗎?”阮慈問道,直到現在,她才慢半拍的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個兒子等著心上人。
母親身份的道德義務讓她下意識想要對著阮慈說點什麼,然而議員一抬眼,聲音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忍耐一下吧,孩子,沒老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就當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
“我出來很久了,女士。”晏秋提醒說,“再不回家,我丈夫怕是要急瘋了。”
“嗯。”饒是以阮慈的閱歷經驗,她也很難對這句話表達過多評價。罕見空白了好幾秒後,她才點點頭,幹巴巴地說道:“那麼,祝你們兩位婚姻幸福。”
最好幸福到能再保證幾十年的和平,拖到她任期結束再說別的。
晏秋回以微笑。
如此,屬於晏秋人類身份上的一切社會連結都有了完美的接手物件,從管理局相關一切、再到她的私人交際部分,都會有人替她清理的幹幹淨淨。
阮慈遞來一張全新銀行卡,上面留著一筆足夠她富裕過完後半生的財富——這當然也是一種隱藏的監控手段,只要晏秋還在以人類的身份進行社會活動,只要她動了這筆錢,阮慈就能確定她的實際動向。
一點可以理解的小心思,無傷大雅。
如此,她已經解決了一切後顧之憂,可以心無旁騖的回家準備和丈夫解釋清楚,她放下了那些平日裡令她喘不上氣的東西,自小到大箍在她靈魂上的枷鎖一個跟著一個的碎開,彷彿就在這一瞬間,沒有什麼比回家更重要了。
她仁至義盡了。
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哪怕到了這一步,她也在尋找最好最穩妥的一條路。
車子一路上開的風馳電掣,回家時那條熟悉的走廊生出一點細微的扭曲,但這點程度的異常落在如今的晏秋眼裡已經完全不成問題。她踩上扭曲滑動的臺階,原本攀附在她身上的異常匍匐在那扇熟悉的家門旁邊,把這裡包裹成了一處巢xue的血肉入口。
晏秋毫無防備的推門而入。
“暮川!我……”女人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快愉悅,只可惜,那樣甜蜜歡喜的上揚尾音,在她看清家裡畫面的第一時間,戛然而止。
家裡的林暮川動作僵住了。
祂抖抖手,然後發現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哪兒,又下意識的想要擦掉身上黏糊糊亂七八糟的東西,發現自己本來就是個黏糊糊亂七八糟的樣子。
最後祂放棄思考,擰著身子想要去安慰自己從興高采烈漸漸變成了面無表情的老婆——
“……”
晏秋深吸一口氣,居然還記得先把門關上再說。
關上門,她坐在玄關處,很絕望、很痛苦、很不想承認現實地,把臉埋在了掌心裡。
“老婆……”林暮川原本的委屈憤怒焦躁不滿此時悉數化成了濃厚沉重的心虛感,祂窸窸窣窣地從四面八方蠕動著靠近,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啊……”
“……停。”
晏秋雙手捂臉,無比虛弱的、也無比痛苦的表示:“你先不要說話。”
她喃喃道。
“……我現在有點分不清是哪一塊的你在說話,讓我先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