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南韶扯著衣擺的手,指節泛白,“你怎麼樣,清醒了還是糊塗的,我都不想知道,也不關心。”
“那你關心誰。”
“我關心的是誰,你應該知道。”
何景銘凝神望了她半刻。她從小就是這樣,聽到自己不喜歡聽的話要不就是無論對方如何刺激她,她都不理,要不就是像現在這樣,一說就往對方的痛處戳,一擊致命。
何景銘覺得喉嚨裡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當他再說話,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起伏。
“胡南韶。”
“我不會讓你跟我哥在一起的。”
就這麼一句,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話一說完,一股若有若無詭異的氛圍在兩人之間發酵。
何景銘:“馬路對面那輛打雙閃的車是不是很熟悉。”
“我剛讓他來接我,這會兒確實也應該到了,你看看車牌是不是他的。”
胡南韶覺得自己的心此刻跳得異常沉重,緊緊攥著衣袖,一直不敢往斜對面的方向看。
何景銘:“很緊張,怕被看到?”
胡南韶眼睛盯著地面,心裡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煩悶。
何景銘面色沉靜,隨後緩緩笑了,“你怕什麼,我根本沒叫我哥來接我。”
聽到這句話,胡南韶的表情先是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隨後一直繃著的臉才終於緩和了點,只是她剛鬆了口氣就又聽到他悠悠道,“不過是他開車經過這裡,估計不好意思打擾我們,直接就開車走了,只不過他有沒有看見,看到了什麼就不好說了。”
胡南韶身體驀然又變得僵硬,手也忍不住地顫抖,"好玩嗎?”
何景銘不鹹不淡地開腔,"看你這麼緊張的一副表情,確實挺有意思的。“
胡南韶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隨即抬手一氣呵成地往他臉上招呼過去。
何景銘不躲也不閃,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掌心,甚至可以說他是迎上去的,因為她的巴掌落下來之前,他先聞到了她手上的香氣。
不是很濃烈的味道,不像其他人身上噴的那種張揚得直沖鼻腔的香水味,這股香氣像是在空氣中緩緩鋪開,淡淡的,有點剛剝了皮的柑橘,帶了點青澀的味道,嗷,他知道了,她根本不噴香水,那是她塗的護手霜的味道。
“很香。“何景銘被扇了一巴掌後,這麼說。
他的腦袋微微側了點,片刻又眉開目展地盯著她。
胡南韶一瞬間神情悵然若失,她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分外陌生,她們好像從來沒認識過一樣,這真的是她自小就認識的那個人嗎?一股難以明說的情緒在她心底漸漸發酵。
年夜飯是今天的重頭戲,但胡南韶望著這桌上琳琅滿目的佳餚卻沒什麼胃口。
院外偶有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傳來,大概是誰家小孩不吃飯就出來玩了。胡南韶舉著杯子抿了口飲料,望著大門上掛的這幾個紅燈籠,大門雖然是扇有些年頭的老木門,但上頭貼了副嶄新的對聯。
上聯是“鶯聲春暖喜盈門“,下聯是”麟趾福深瑞滿庭“,橫批“迎春接福。”
迎春接福...胡南韶聽著周圍人的歡聲笑語,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其實她是最愛看雪的,每年只要看到下雪她都是咋咋呼呼的,但是在今年的寒冬臘月裡她突然想快些迎來春天了。
外婆用筷子敲了下她腦袋,“大過節的,哪能嘆什麼氣啊,把好運都給嘆沒了,不長記性。”
胡南韶小聲道:“錯了,外婆,我不該嘆氣的。”
“就是嘛,有什麼事兒能讓你煩的,你在這節日裡憋嘴鬱悶的有什麼意思,白白浪費假期了,所以啊都別想了,好好吃飯。”
“我知道了外婆,你放心吧。”
“吃完飯啊,這景銘他們叫你一塊兒去那高地上頭放煙花。“
“啊?”
“跟著他們一塊兒去玩玩,或許你心情也能好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