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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八點,眼看這頓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那盆湯還剩很多,胡母便著手開始分餐。
“南南,把碗拿過來。”胡母說,“給你勺碗湯。”
胡南韶一看正是白花花的鯽魚豆腐湯,“我很撐,喝不下了。”
“這湯我可是煲了很久的,魚骨頭都篩過了,特別有營養,你們幾個小孩每個人必須都得來一碗啊。”胡母說著就要勺湯。
“我飽了,不要。”胡南韶堅持。
胡母:“碗拿來,趕緊的胡南韶。”
“我真喝不下了。”
“哎呀,溫老師。”胡南韶舅舅忍不住出聲勸道,“你在學校嘛管管高中生就算了,這南南都快大學畢業了,你就不要再搞獨裁專政這一套了,她不想喝就算了嘛,一碗湯而已。”
胡母嗆聲道,“行,那你喝。”
胡南韶舅舅搖搖頭,“你這人啊,我看還是讓南南爸多喝幾碗吧。”
胡父本抽著煙,聽聞連忙擺擺手,“我也吃飽了,不關我的事兒少扯上我啊,大舅子。”
眾人笑。
胡南韶默默低下了頭,她的母親姓溫,單名一個沁字。從師範大學畢業後就進了縣裡最好的一所高中教書,每回班裡學生一看這女老師戴個細框眼鏡、斯斯文文的,就覺得她肯定壓不住那些皮學生,可沒想到這個看似溫婉的女老師竟是個“鐵手腕”。
但其實她並沒有覺得母親的強勢有什麼不好,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
洗漱完,胡南韶回了房間。
合上門,屋外那陣喧囂聲終於漸小,白熾燈的光線也被隔絕在外,黑暗中,她緩緩走到床邊,疲憊地一頭栽倒在被褥上。
她嘆了口氣,前些日子有點受涼,現在喝過感冒藥了,不知道是不是藥勁上來了,她覺得腦袋變得很沉,眼皮也越來越重。
不知睡了多久,一直到屋外沒有紮堆的親戚在了,整個房子變得很安靜,唯一的那扇窗戶沒關攏,有風一直往裡灌,她是被凍醒的。
胡南韶裹了裹被子,撐著胳膊坐起來,開了燈。
“——砰”
很大一聲撞擊聲,直接硬生生把窗戶撞關上了。
胡南韶披了件外衫,站在飄窗前,發現玻璃上殘留的都是雪。
節日氛圍日漸濃鬱,她看到樓下微弱亮起的路燈,小道兩旁的樹都掛上了整整齊齊的紅燈籠,路邊停的幾輛車,車頂上全是薄薄一層積雪。這場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的,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
她的指尖剛觸到手機,那頭語音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接通後,那邊沉寂了幾秒,才開口,“我在你家樓下。”
聽到這個聲音,胡南韶也沉默了半晌。盡管是打小就認識的人,但已經有段時間未見,難免有些生疏。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麼。
“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何景銘說。
胡南韶:“我以為你知道。”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