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昭指尖一頓,琴音戛然而止。《幽蘭操》......這不是她在太學府時學的曲子嗎?
“我的太傅......”她喃喃自語:“到底是何人?”
等信鴿來的日子,很是難熬,無奈之下,她只能每日找些事做。
有時在醉墨閣撫琴,琴音混著雨聲,顯得格外清冷;有時拉著蜀錦冒雨去城裡閑逛,在茶樓聽說書,在鋪子裡挑些新奇的小玩意;更多時候,她會跑去拓跋怡的書房,看著這位新任北境女皇批閱奏章。
”你最近很閑?”拓跋怡頭也不抬地問,朱筆在奏摺上勾畫。
蕭明昭趴在案幾上,指尖撥弄著硯臺裡的墨:”怡姐姐,你這皇帝當得真沒意思,整天看這些枯燥的摺子。”
拓跋怡輕笑:”那也比某些人整天無所事事強。”
蕭明昭撇撇嘴,目光落在窗外——雨幕中,鳳鳴谷的輪廓若隱若現。
”那個墨公子......”她突然開口,”好像病了?”
拓跋怡筆尖一頓:”嗯,聽傅辰說,他雨天容易犯病。”
蕭明昭蹙眉。
從下雨開始,那人就幾乎沒出過思光閣,每次在醉墨閣隔窗望去,偶爾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隔著雨幕傳來,聽得人心頭發緊。
他身體這麼差?
回谷的路上,蕭明昭撐著傘,故意繞路從思光閣前經過。
窗內燭火昏黃,隱約可見一個清瘦的身影伏案書寫,時不時掩唇低咳。
她駐足看了一會兒,直到雨水打濕了裙角,才轉身離去。
春雨終於停了。
某個清晨,蕭明昭推開窗,發現久違的陽光灑滿了庭院。青草破土而出,枝頭冒出嫩綠的新芽,連空氣都帶著泥土的芬芳。
她眼睛一亮,提著裙擺就往外跑。
推開門的瞬間,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她忍不住在庭院裡轉起圈來。淺藍色的裙擺隨著動作綻開,像朵盛開的小花。
轉著轉著,餘光忽然瞥見思光閣的窗戶半開著,一道白色身影正靜靜望著她。
蕭明昭腳步一頓,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揚起明媚的笑容:”墨公子,雨停了,不出來走走?”
窗後的沈硯之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她,彷彿在揣測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雨後的空氣多好啊,”她故意深吸一口氣,指著不遠處盛開的海棠,”你看,花都開了,多漂亮。”
沈硯之眸光微動,終於開口:”你喜歡海棠?”
”喜歡啊,”她歪著頭反問,”你呢?”
沈硯之沉默片刻,沒有回答。
蕭明昭也不在意,轉身作勢要走:”梅林園旁邊的海棠園,花開得可好了。你要是感興趣......”她回頭狡黠一笑,”就來尋我,我們一起喝茶下棋。”
說完,她也不等他回應,哼著小曲兒蹦蹦跳跳地走了。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發間的海棠簪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蕭明昭的身影剛消失在迴廊盡頭,沈硯之便輕輕叩了叩窗欞。
清風推門而入,手中捧著早已備好的洗漱用具和衣物。
”主上。”他恭敬行禮,眼中卻帶著幾分了然的笑意。
沈硯之淡淡掃他一眼:”更衣。”
清風熟練地擰幹帕子遞過去,一邊伺候洗漱一邊道:”前幾日公主來找屬下套話。”
沈硯之擦臉的動作微微一頓,水珠順著下頜滑落:”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