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輕笑一聲:“你來看看你那幾個好下屬又給你送來了什麼好東西?”
腳步聲停住。
半束墨發的男子站在閣中央,他垂眸掃了眼桌上的木盒,衣擺暗繡的銀紋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來人正是沈硯之。
”宇文家的人?”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傅辰這才轉過身,袖袍一拂掀開盒蓋——
一顆頭顱赫然其中,雙目圓睜,嘴角卻詭異地保持著臨死前的微笑。
”宇文家二房的話事人,”傅辰用扇骨輕敲盒沿,”你那個叫清風的下屬,倒是把你的狠勁學了個十成十,這已經是這月內的第三顆頭顱了。”
沈硯之目光未動:”死了多久?”
”三天。”傅辰合上蓋子,”聽說清風為了抓他,特意等到他小兒子滿月宴才動手。”頓了頓,”當著他全家的面砍的頭。”
閣內忽然靜了下來,只剩下瀑布轟鳴的水聲。
沈硯之走到案前,指尖撫過木盒上暗紅的血漬,忽然低笑一聲:”不夠。”
傅辰挑眉:”嗯?”
”宇文家欠的,”他抬眸,眼睛映著血色殘陽,”得用全族的頭來還。”
“對了,”傅辰輕搖摺扇,語氣隨意,”新一批玄甲衛結業大比結束,”隨手翻手亮出十枚玉牌排成劍陣,“按你從前標準...”故意停頓,“此次怕是隻能收兩個。按規矩,需你賜名。”
沈硯之接過玉令,指腹摩挲過刻痕。
傅辰看著玉令繼續開口道,“男的擅機關,女的通藥理。”
沈硯之靜立片刻,目光落在窗外飛瀉的瀑布上。水聲轟鳴,白浪翻湧,彷彿能吞噬一切聲響。
”斬淵。”他忽然開口,嗓音低沉,像一把鈍刀緩緩劃過砂石。
傅辰挑眉:”第一個?”
沈硯之沒有回答,只是繼續道:”燼霜。”
這兩個名字落下時,閣內溫度彷彿驟降。
斬淵——斬斷深淵,永不複見。
燼霜——焚燼成灰,寒霜覆骨。
傅辰搖扇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輕笑:“好名字。”
他合起摺扇,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窗外:“就是聽著……戾氣過重………”
話音未落,卻見那人玄色衣擺掠過門檻,水霧吞沒了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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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蜀客忍不住抱怨:”都兩年了,主上怎麼還是不願見我們?”
蜀錦神色黯然:”我上次來時,他說他已不是玄甲衛統帥,讓我們別再跟著他,也別再來找他。”
清風目視前方,聲音冷峻:”他不讓我們跟在跟前,但也沒攔著我們替他辦事。”
他一夾馬腹,駿馬嘶鳴,加速奔向前方。
“ 走!”
三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暮色中,馬蹄聲漸遠,卻彷彿踏在誰的心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