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西涼……”話未說完,他的手便頹然垂下。
蜀錦猛地站起身,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視線:”你帶他進屋!我去找大夫!”
槐樹葉在風中簌簌作響,一滴雨順著葉尖墜落,正砸在沈硯之眉心。
————
這場雨下得極大,豆大的雨點砸在偏院的青瓦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天地都在嗚咽。
蕭明昭獨自坐在靈堂內,面前是一口尚未封蓋的棺木。
明月靜靜躺在裡面,身上已換了一襲幹淨的梨花白長裙,烏黑的長發被梳理整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彷彿只是睡著了。
——如果忽略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的話。
燭火搖曳,映照著蕭明昭蒼白的臉。
她跪坐在蒲團上,一張一張地往火盆裡丟著紙錢,火舌捲起灰燼,飄散在潮濕的空氣中。
她的眼淚早已流幹,嗓子也啞得發不出聲音,只是機械地重複著燒紙的動作,彷彿這樣就能讓明月在黃泉路上走得安穩些。
腳步聲輕輕靠近,拓跋怡撐著傘踏入靈堂,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地板上洇開一片深色。
她蹲下身,輕輕扶住蕭明昭的肩膀,低聲道:“阿昭,抱歉……現在局勢緊張,我不能給明月安排更體面的靈堂。”
蕭明昭緩緩搖頭,目光仍落在明月的臉上,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沒關系……她不會在意的。”
明月從來都不是在意排場的人。
拓跋怡嘆了口氣,目光掃過桌上早已涼透的飯菜,輕聲道:“你在這守了半天了,我讓人準備了吃的,多少用一些吧。”
蕭明昭沒動,只是低聲道:“我不餓。”
拓跋怡皺眉,語氣稍稍強硬了些:“明日一早還要送明月去西涼,你若不吃些東西,哪來的力氣?”
蕭明昭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緩緩站起身。
是了,明日她還需要親自護送明月的屍體去西涼,宇文烈到時候一定派了人盯著她,路上拓跋凜還要動手引開宇文烈的人。
等宇文烈的人馬被引開,她還需要負責趁機調包,將拓跋怡用死囚準備成的假屍體交給西涼使團。畢竟西涼人,對明月也不是那麼熟悉,屍僵了那麼幾天,身形差不多的他們也無法分辨。
要做那麼多的事情,不吃哪裡有力氣呢。
想來也可笑,自己會想出這番計劃,大抵也是近朱者赤。
可她的雙腿早已跪得發麻,剛一站起便踉蹌了一下,拓跋怡連忙扶住她。
偏廳的桌上擺著幾道東陵風味的菜餚——清蒸鱸魚、桂花糖藕、翡翠蝦仁,甚至還有一盅溫著的燕窩粥。
拓跋怡替她拉開椅子,輕聲道:
“都是你平日愛吃的,多少用一些。”
蕭明昭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藕送入口中。
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卻讓她喉頭一哽。
明月最愛吃甜食,每次她吃不完的糕點,明月都會偷偷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