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抽了本草稿本寫寫畫畫,最後推到溫聽面前。
他湊得近了些,額前的短發會觸碰到溫聽的頭發。
溫聽往後退了一步,餘光裡一個高挑的人影雙手插兜從窗前走過,目視前方,腳步不急不慢。
集訓班在一樓,他去四樓並不會經過他們的教室,那就是刻意過來。
溫聽:“陳同學,不用離我這麼近。”
“抱歉。”
下午溫聽回到4班,高考將近,平日吵鬧的班級無需多加看管,所有人都安安靜靜位置上寫作業。
只有張洲,光明正大將拿著手機把玩,桌面上一本書都沒放。
溫聽在他旁邊坐下,將上午忙裡偷閑整理出來的筆記放過去。
以他現在的成績別說是考江南大學,普通大學都夠嗆,但溫聽還是抱有希望。
她偶爾會幻想,自己的大學生活裡,依舊有這個少年的身影。
張洲抄起筆記本,仔細端詳,說出口的話尖酸刻薄,“上午跟陳乾湊這麼近,下午又跑我這來示好,你賤不賤?”
溫聽來到南職這麼久,從來沒想過再次聽到這種話,是出自張洲之口。
她心裡湧出一陣酸澀,“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也不用這麼對我說話吧。”
張洲輕笑一聲,不為所動,“一邊跟陳乾打情罵俏,一邊還來吊著我,溫聽,你挺會玩的。”
“我跟他只是正常溝通。”
張洲瞥了眼,很快就從她緊皺的眉頭上移開,“用不著。”
說完,他拿著筆記隨手一拋,本子正正好好落進教室後頭的垃圾桶裡。
“就像這本本子一樣,離我遠點。”
後頭的動靜惹得魏書桃回過頭,她替溫聽打抱不平,“張洲你什麼意思,這是聽聽的心意,你就算不要也不用把東西扔垃圾桶吧?”
“我以前覺得你挺好的,今天這麼一看,也就那樣。”
說完,魏書桃起身拉住溫聽,試著將後者帶出教室。
溫聽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她盯著張洲,眼睛微微泛紅。
張洲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著她,“你天天像牛皮糖一樣跟在我後面,其實我挺煩的,我不想看見你,說得夠清楚了麼?”
他表現得漠然冷淡,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還未等溫聽開口,李安急匆匆握著手機來到教室門口。
他喊了句什麼,張洲忽然就開啟後門奔了出去,他的椅子啪一聲倒在地上。
窗開了一條小縫,耳邊灌入鼓鼓風聲,溫聽聽不到別的。
只覺得雙腿好似灌鉛,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在短暫的失聲之後,魏書桃的聲音響起,她不停詢問她,是否要陪同她離校。
溫聽搖了搖頭,開啟前後碰撞的門,大步跑了出去。
南職車棚,張洲的車鎖丟在原地,他已經騎出了學校,外套在身後翻飛。
車輪壓上小北港的那片水泥路,春日柳枝輕拂水面,明媚的陽光照耀著。
遙遠的哭聲傳來,溫聽才反應過來李安來教室說了什麼。
——張奶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