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夢將最後一個紙箱搬進了屋裡,又立馬跑出去,有點虛脫的身體連帶著腳步都有些不穩,深一腳淺一腳的踩進了泥坑裡。
她差一點摔跤,扶穩了身旁的牆壁,用力的支著身子站起來,就是在這一抬眼的瞬間,她第一次見到了孫南嘉。
雨打花枝的槐樹下,他一身幹淨的白襯衫,模樣溫淡,單膝虛蹲在地。
在喂一隻小貓。
徐徐吹來的風晃動著樹葉,幾滴冰涼的雨落在他的身上,他並沒有因為這幾滴雨離開,修長的手指親暱的撓著小貓的下巴。
他側臉清雋,鼻樑高挺,低垂的視線認真且安靜,就像融進了這場雨一樣,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清冷疏離。
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會打擾他。
而外界,似乎也不會注意他。
江淮夢站在那兒看著他,直到江誠和許燦茹將最後一個大件物品從貨車上搬下,許燦茹的聲音讓她回神,看見吃力的父母,她跑了過去和他們一起搬。
打掃屋子的時候,江淮夢主動要求去倒垃圾,這會兒又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連綿漫長,她提著一大袋子的垃圾出門,右手撐傘。
下意識向剛剛那棵槐樹下看去。
地面泥土被沖刷得泥濘,到處都是殘破的槐樹花瓣。剛剛在槐樹下餵貓的少年已經不見了,她並沒有多在意,提著垃圾左拐,去了巷子口的垃圾站。
忙活了一整天才算將這個新家收拾幹淨,晚餐很簡單,但也足夠他們一家三口填飽肚子。
飯桌上,江誠告訴江淮夢下週一就要去新學校報道上課,讓她趁這兩天趕緊收收心,到了新學校一定要好好學習。
今天是週六,距離週一還有兩天,江淮夢吃著飯心不在焉的點頭。
後來許燦茹又接著說:“到了新學校肯定會有點不適應,夢夢啊,要是有不開心的地方,一定要回來記得跟媽媽講……”
她一邊給江淮夢碗裡夾菜,一邊絮絮叨叨,“你爸託關系把你弄進了實驗班,上課節奏肯定會很快,你要是有什麼聽不懂的地方……”
“哎呀,媽,學習的事兒不用你們操心,我自己知道,你們就放心吧。”江淮夢不忍許燦茹的嘮叨,出聲打斷她。
許燦茹倒是有幾分嗔怪的不悅了,“還不是擔心你到了新學校不習慣,你以為我想啊。”
“但是我的好媽媽,”江淮夢也給許燦茹碗裡夾菜,“我是真不用你們擔心,我自己會看著辦的,您呢,就在家裡放一百二十個心。”
“女兒說得對,你啊,在家放心。”江誠眼裡噙滿笑意的看著江淮夢,對許燦茹說:“你看她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哪有你說的那麼嬌氣。”
江淮夢唇邊抿著笑意,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父女倆一唱一和,許燦茹就是不放心也得放心了,臉上的笑容被燈光照得柔和。
一家人其樂融融。
……
這場雨下了一整晚,到第二天一早才停。
八點零三分,江淮夢伸著懶腰起床,烏黑的長發亂糟糟的披在腦後,她惺忪著一張臉,走到窗前開啟窗戶。
雨停了,但地面還是濕的,槐花花瓣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白白的,像冬天的雪。
忽的灌進來一陣風,涼得江淮夢打了個哆嗦,她關上窗,轉身下樓。
許燦茹做好了早飯,她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
都說槐花巷裡最好看的風景就是沿著道路栽種的那一排槐花樹了,江淮夢收拾好自己打算出去逛一逛,也順便認認路。
厚重的白雲裡有一絲光線鑽出來,雨後天晴,是一個好天氣。
她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將這條巷子大致走了一遍,石板鋪成的道路,斑駁的牆壁,綠油油的爬山虎,還有青綠的苔蘚。
槐花巷大概還保留著舊時居民居住的習慣,小商鋪星星點點的交織在這些住戶裡,每家每戶都是平房小戶,一些甚至還自帶小院,倒是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