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蘊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是直覺一直在提醒她,紀沛川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從一開始,就很不簡單。她側過身來躺著,目光觸及道梳妝檯上那串紅瑪瑙的珠鏈,竟覺得這紅色有些鮮豔得過於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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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在即。
羅子蘊在前一天被穆青帶走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出事第二天穆青沒有來找她,但是她也不想問,她並不在乎這些。宮裡已經開始張羅起紅簾燈燭,皇宮上下的人臉上都掛著笑,羅子蘊則從被帶進穆青的府裡就開始聽那些老宮女講規矩,羅子蘊不愛聽這些,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反正到時候邊上會有人在那邊喊,她跟著做就好了。
到了晚上,羅子蘊被勒令少吃,洗了花瓣浴,她沒什麼耐心,早早就睡了,婚禮是明天的事,她不想今天再被迫做什麼沒必要的準備。
躺在榻上,她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抗拒,好像還有點期待去董國後的日子,但是想到羅家的人,她又覺得遺憾。他們終究,是看不到她歡天喜地嫁出去那天。
更遺憾的是,父親手中另一塊玄機盒,她還沒有看到裡面是什麼,雖然這可能與她的母親有那麼一點關係,可是那又如何,母親已經故去,再有什麼秘密,是她非知道不可的?
不過今天她算是見到了呂信,聽說她走之前會帶走一個侍女和侍衛,侍女是沒有了,那侍衛,應該就是呂信了。
呂信是個合格的侍衛,羅子蘊雖然常常數落她,但是呂信總是能在她衝動的時候制止他,這點對羅子蘊來講,真是必不可少。至於呂信的武藝,她還不曾見識,不過皇家侍衛,武藝這塊應該是不同尋常的吧。
想著想著她就睡去了,而質子府內,紀沛川卻難以入眠。
難以想象,出了厲國要遭遇什麼。沒有黑刺暗衛保護也就罷了,更糟糕的是他要帶著羅子蘊走,當初上面人沒有跟他說還要娶她去董國,他只知道要保護她,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羅子蘊的身手他見識過,反應確實敏捷,可也就是三腳貓的水平,若遇上範圍性的擊殺,她又如何是好?
正此時,他聽見屋頂有瓦片碰撞的聲音,他迅速翻身下榻,疾步走到窗邊。
窗外翻進來一隻黑影,他動作麻溜地像只泥鰍,紀沛川向前一躍,一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領。他也抓住了紀沛川的衣領,兩人在空中互抓著滾了一圈,最終紀沛川將他一手反扣,又迅速點了他的麻穴,黑衣人才從他胸前滑落。癱倒在地。
“公子身手這麼好,還僱我做什麼?”
紀沛川聞聲,立即就解開他的穴,他從地上爬起,拉下面罩,按了按脖子,臉正對著開了的窗子,月光照在他臉上,他的五官逐漸清晰,是盧釗。
紀沛川不說話,站起來坐,點了燈,寢殿裡便紅通通,亮堂堂的。
“公子結親,也不說聲。還是大街上聽閒話聽來才知道的。”盧釗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坐在地上,伸手撩了撂身邊的紅色桌布,“我若不知道你就叫紀長夷,恐怕都不能相見咯。”
“我沒說過我不是。”紀沛川斜睨他一眼,“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嘖,公子這甩鍋的能力真是一流,今日啊,就是來跟公子作別的……”
“作別什麼?你不想回董國?”
“回董國?”盧釗像是驚了一跳,“公子要帶上我?”
“說不上帶……不過,我要接著僱你,不是保護我,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