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繡帕送還到她手裡時,已經清洗晾乾了,羅子蘊將帕子放在桌上,盯著看了許久,到了飯點,有個婢女怯生生地跟她講話:“公主,該用晚膳了。”
羅子蘊沒什麼胃口,一想到穀雨她就無比愧疚,那婢女小心翼翼地:“公主,您若是不好好吃飯,皇后娘娘會怪罪下來的,奴要是哪裡做的不好,責罰便是,但公主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皇后?又是她?
細細想來,從入宮起……她的生活裡好像就離不了皇后這個人,她的婢女是皇后挑的,是皇后的眼線,那公公來,也是皇后給她下的警告,昨日宋璇來此,大概也是要宋璇對她做什麼手腳,皇帝估計也是她叫來的吧,看起來可真是個賢淑溫順的好皇后……
那穀雨……就有可能是她殺的了。
她可以證明穀雨不是自己墜湖的,皇后肯定是派人給她推下去的,但是,若她派的是宋璇……一陣煩躁湧上心頭,皇后這是抓準了她不會對宋璇做什麼,才如此肆無忌憚!
她不希望府裡再出現第二個穀雨,她拿起筷子吃飯,道:“叫人把那湖封了,不得靠近,還有,外面任何人要對你們幹什麼,儘管來找我,我府裡的人,只有我能動。”
那婢女欠身道:“奴這就去。”
羅子蘊抬頭,覺得她背影跟穀雨有幾分相似,便叫住了她:“你等等。”
她轉身過來,可見也是個十三四歲的丫頭,身量比穀雨高些,長相也與穀雨有幾分相似。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叫紅袖。”
“幾歲了?”
“剛十四。”
羅子蘊點頭:“去吧。”
紅袖出門去了。羅子蘊食不知味,還是儘量吃了一些,畢竟身體還虧損著……不過說起來,從她被背進公主府後,就沒看見過紀沛川。
她可救了他的命,這個人居然就這麼走了?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她又吃了些,罷了筷,紅袖剛好回來,收拾起碗筷,羅子蘊道:“紅袖,白日是誰將我背進去的?”
“是軍士長。”
“你有沒有看見紀公子?”
紅袖一愣,不知道紀公子是誰,羅子蘊又道:“就是一個穿白衣服的……質子府裡那個。”
紅袖搖搖頭:“不曾見過,當時只有幾個禁衛軍大人,還有三位太醫先生。”
這人給她放公主府就跑了?
這人情反正是欠下了,這紀沛川也真是,這麼大個人也不學點功夫保護自己,這麼算下來她已經救了他兩三次……
“紅袖,磨墨。”
羅子蘊忽然說道,紅袖忙去磨墨,睡前寫字這事穀雨才剛給適應,就換了人,她坐在椅子上,鋪好一張紙,隨手拿了一本書,等著磨好。
羅子蘊只是在把日子過得儘量與在羅府一樣,厲帝走之前給她免了晨昏定,說她什麼時候恢復好了再去,羅子蘊不是很在意這些,實際上在羅府她就不怎麼晨昏定,因為父親常常不在家,又常常與母親吵架,一爭起來就是關門冷戰,別說晨昏定,就是見面也是裝作不認識。現在想來這行為未免過於幼稚,但是她就是這麼過下來了。
在她心裡,羅家才是她的家。
她拿的是本《禮記》,她隨手翻到一頁,正好是她最喜歡的一句,“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質子府內。
紀沛川罷了晚膳,天冬收拾東西的時候,紀沛川忽然問:“府裡有沒有什麼治傷的藥?”
天冬道:“有,前幾日皇上遣人送了些藥,說是董國太子帶來給您的。”
紀沛川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便道:“那送去給佳蘊公主,說以作恩謝。”
天冬問:“全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