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不成,反噬把米
殿前一言,在弟子間一石激起千層浪,群心騷動。
龍鐘月也藉此說了,凡有意角逐掌門之位者,皆可簽上生死狀,提劍來戰。只這一次機會,若比武後誰再妄圖生事,便門規伺候。
比武定在三日後,大殿前。依著報名人數來計算,一日一輪晉級賽,約要六日方才是最終之戰。
故而於梁驚雪而言,倘若前幾日所向披靡,那麼她有八日的機會來準備,挑戰龍鐘月。
理想美好,現實……折戟。
梁驚雪老馬失蹄。
許久不曾出劍,又當了這些時日的聖女,天天紅燒肉,頓頓凍梨汁。一記破長空使出,落地不穩,梁驚雪便扭了腳,現今正趴床上幹嚎。
李焉識看見她那腫成了個肘子的腳踝,放下被褥一角,掖好。聽她一邊哭嚎一邊用竹簽叉著梨往嘴裡送。
“看這情狀,三日內是好不了了。別說對戰龍掌門,你這副樣子,站都站不住,輕功也使不出來,與誰對戰也只能是抱頭捱打。”
他說著,去取桌上的藥油,倒在掌心裡搓熱:“來,上藥。”
她手臂撐著,往裡縮了縮腿,躲開他的手,急匆匆嚥下嘴裡的梨子:“不要!”
李焉識手僵在空中:“你自殘啊?”
她直起腰來坐好,昂著臉:“我說了與你分開,現在就要嚴格執行,不能再讓步了。你如今在此已是逾矩。我該視你如空氣才對。”
李焉識不由發笑:“整個絕雲派,如今希望你能好起來的可就我一人。你若拒絕我給你擦藥,便是自尋死路。”
她伸出手:“藥給我,我自己塗。”
“你抬個腿試試,能夠著嗎?”他攤開雙手,“來,別鬧了,掀開被褥,我給你塗藥。”
她這回鐵了心,將被褥塞得嚴實。
李焉識皺眉:“你至於嗎?從前在夢粱,你假意崴腳騙我揹你,給你塗藥,腳踝中了針,也是我給你拔的。那時候對你而言,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陌生人都能做的事,正經夫妻反而不能了?你矯枉過正啊。”
梁驚雪聽見他提起這事,羞赧不已,捂著臉,倏爾像想起什麼一般:
“你提醒我了,斷就斷得利落幹淨,省得你再拿合法夫妻二字說事,你寫封和離書來吧。”
這樣兜頭一句好似晴空霹靂,他詫異至極,坐在床邊愣了好一會兒,才嘟囔一句:“你怎麼不寫?”
“我……字醜。”
“那我也醜。”
“你醜也得寫。”
“我偏不寫。我這身子骨說不準哪日便沒了,我空棺都安葬下去了,你要狠心把瓤兒扔了?”
“你!”
李焉識得意地抱著手臂:“來吧來吧別拘謹了,早就說過,我是要賴你一輩子的。”
“我!不!要!”
“誒呀,那你就等著三日後第一場就被打得滿地找牙,只能跟我黯然離開絕雲派,做我李焉識的小媳婦兒了。”
他話音未落,門外砰砰響了幾聲,長短間或,很有節奏。
梁驚雪正要問來人,李焉識徑直走去開門:“是溪客來了,這是寧安司的暗號。”
黑衣女子像一道影,自寒風中鑽入,呵了呵手,掠過李焉識朝梁驚雪而去。
“他死了嗎?”床榻之上的人問。
溪客點點頭,許是雪地裡站了兩日,凍僵了,此刻說不出什麼話來。
“沒人瞧見你吧?”李焉識朝外警惕掃去,才栓上門,問她。
“我很小心。”溪客坐在爐子邊烘手,又嗅了嗅,蹙眉,“屋子裡什麼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