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不要我……”
“我愛你……”
“別不要李焉識……”
交織的話,幹癟的靈魂。
在兩個人的盡頭空空回蕩。
窗外的黑沉轉作濃厚的朝霧。
兩個人自淺睡中緩緩醒來,在一片朦朧的薄暗中對視。
還未看清,意識尚且迷離,唇瓣便先相接,親暱而習慣地吻了吻。
大腦漸漸佔據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二人才漸漸回憶起昨日之事。
李焉識倦目半睜著,凝望她烏黑疲倦的雙眸,昨夜經過淚水的幾次沖洗,水潤清澈,眼皮略腫。
他生怕這是個夢,極力看清她後,輕聲懇求道:“我不想這是最後一次。”
“我不想日日見不到你。”
“我不盼來生,只想今世。”
她只是無言地抱著他的肩頭。
他拇指摩挲著她肩頭的舊齒痕:“你知道嗎,我好羨慕松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邊,侍奉左右。”
“如果你一定要留在這裡,那我可不可以來為你掃淨九千階塵埃。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算是相守了。”
她沒有應話,可李焉識知道這是拒絕。她只是再說不出一句殘忍的話來傷害彼此。
已經足夠痛了。
他還在呆呆地說著:“冬天我會為你掃去門前積雪,秋天掃去階上枯葉,夏日掃去樹上的知了,春日掃去庭前落花。”
她茫然的雙目望著李焉識,唇微動了動,最後還是隻落下了一句:
“我愛你。”
這三個字後面跟著無數的可是,然而,但是。跟著無數的遺憾。
她不必說清,他自明瞭。
他微微頷首,雙眸輕闔了闔,終於還是妥協了。
心底再一次起了不光明的念頭:
如果絕雲派不複存焉了呢?
門外三三兩兩的踏雪聲雜亂。鐵鏈子劃拉在雪地上很是嘈雜,止在門前。
“阿驚,你醒了嗎?”
是蕭影的聲音。
臥榻之上,兩人正緊密相擁,驟然對視,她脫口而出,高聲大呼:“我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