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兒。”他拉住她的手腕,就勢攬入懷裡。
“會叫人瞧見的。”她的腦袋往他衣襟裡鑽,拼命搖頭。
“你都說了霧氣濕重,又未點漁燈,哪裡瞧得見你我?”
“可這樣是不是太……”她想說“狂野”“狂悖”“狂徒”,可腦子裡始終找不出個合適的詞。
“我想清清楚楚地看見你,想你也清清楚楚地看見我,別辜負月色。”他的聲音輕而緩,就像霧一樣柔和濕潤。衣帶也不知何時抽開,緩緩墜落,黑白堆疊。
“不是夢,真好。”
她躺倒,看清輝朗朗,看漸盈月被他的臉擋住,看他的發絲微微泛光,看他的臉,他的眉眼。
月光投下他身軀的輪廓,在她的身上勾勒。他直起身子避開影子的遮擋,清清楚楚地看她。
她不過是和月光一般皎潔。
他看她身軀又添幾多新傷,看她肌肉的輪廓依舊流暢,柔韌有力。
剛柔並濟,他看得出神。
看得她因清冷月色而更添雪白的身軀,臉上都微微發紅,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索性捂上了眼睛。
他拿開了她兩隻手,按在她身下墊著的衣裳上。
“看我。”他說。
“不看。”她緊閉著眼睛,慌張地搖頭。
“又不是沒看過,怕什麼?”
“沒看過那個。難看。”
“有點貪心啊,又要好用,又要好看。”
他頓了頓。
“再說了,哪裡難看了!”
他垂下臉輕碰了碰她涼涼的唇,被夜風吹冷的身軀貼著身軀,頃刻便溫熱起來。
像火舌舔舐幹草,一觸即燃。
“我好久好久沒看到你了。你走了以後,我想見你,只能在夢裡。我想喝盡天下的烈酒,把自己灌醉。可你讓我做將軍,只能清醒,不可沉淪。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個惡人?即便走了,還是折磨著我。”他來回蹭著她的唇。
他想,這張紅潤潤的小嘴很是惡毒,能說愛他,也能說玩夠了傷害他,還說得那麼真,太不知天高地厚,得好好治一治。
她摟著他的脖頸,甜甜一笑:“不走,你拿鞭子抽我,我也不走了。”
“嘶……”他皺起眉來,“在你眼裡,李焉識恐怕是個濫用鞭刑的酷吏吧?”
“不是嗎?”
她輕輕地答再沒有說話,只是摟著久違的身軀,靜靜地,在霧氣沆碭中任夜風輕撫。
歸舟順水,於湖面緩緩破開行道。過後,揉平層層堆疊漣漪,平滑如砥。
自如夜行。
夜風漸漸吹得粗獷,舟身來回搖晃,與水面相激,透明的水花四處飛濺,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泛出晶瑩的白光。
噔的一震,船身靠停了,耳畔傳來植物擠壓的脆響,瞬間清香彌漫。
沉浸之中,她嚇了一跳,慌睜開眼睛,眼前被船撞開的高高低低蓮葉濃綠如墨。
“是……誤入藕花深處了。”他說。
“蓮子都老了,哪兒來的藕花?”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