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神來:“你們怎麼……這個表情?他,他跟郡主沒那種關系啊,清清白白。”
眾人呼一口氣:“吃菜吃菜吃菜……”
她又夾了塊肉:“就是在我前頭還有個未婚妻。”
菜登時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姓李的,你要我妹妹給你做小?”梁雪回拍桌而起。
“沒有,姐,他前邊那位亡故了。”她湊過身子,低聲對梁雪回道。
柳姨想起白日裡不經意間說的話,將聲音壓得更低,側過頭來靠近了問道:“前邊那位沒了,你同他在一起又屢屢遭難,他……不會真是克妻吧。”
“柳姨你淨編排人。”她話音方落,轉念一想,眨眨眼睛又蹙起眉來,咂摸出一絲不對勁兒:嗯?好像……說得也對哦。一個已經剋死了,一個克得快死了。嘶……
柳姨面向李焉識,慌笑道:“小李將軍生辰何時,趕明兒我拿去叫人將你與阿驚生辰合一合。”
推杯換盞嘈雜之間,他並未聽見克妻言論,只笑道:“好,宴後我寫給您。”
梁雪回看他舉杯逢迎極為嫻熟,又想起方才鞦韆上的親密舉動,越看李焉識越覺著是個金玉其外的敗類,將爹孃都蒙騙了。便端起酒杯來,看了看被親娘狂灌酒的柳葉,心生一計,對著李焉識高聲道:
“李將軍今日初臨我乘風鏢局,蓬蓽生輝。來,阿離姐,葉子哥,起來,咱們平輩一起敬李~將~軍~,這位未來的三~妹~夫~一杯。”
她將三妹夫幾字咬得很重,目光卻一直盯著柳葉。她知道這樣做心裡會不舒服,會發酸,正如她下午站在廊下看見二人重逢,心裡湧起一陣一陣的不安。可她決不能為了自己那點私心,眼睜睜看著妹妹的未來斷送在這個豺狼手裡。
“叫我李焉識便好。”他起身,舉碗回敬,見梁驚雪亦是起身,他按下了她手裡的酒,低聲道:“你不能喝這樣多。”
她擺擺手:“我先吃了解酒藥的,至少能管一壇呢。”
“那也不行,喝多了總是不舒服的。”
“你不懂,酒壯慫人膽。”
“你今晚到底要幹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能不能給我點兒心理準備先?”
她只是一笑,在他耳畔神神秘秘道:“秘密。”
柳葉終於聽清了,也看清了,放下酒碗,迷迷瞪瞪繞過桌子,如不倒翁一般,腿七岔八岔地朝著李焉識而去:“誰啊!誰啊!誰要當我三妹夫!先跟我比劃比劃!”
梁雪回手指著,拼命使眼色道:“那兒呢那兒呢,坐了你從前位置的。”
梁驚雪一眼便瞧出梁雪回的盤算,按下正欲起身的李焉識,上前幾步對柳葉高聲道:“你眼花了,比劃什麼比劃,回去吃你的飯。”
柳葉撇過她,搖搖晃晃朝李焉識走去:“當真沒有?我怎麼瞧著這兒好像坐著一黑衣裳的生人啊。”
“你看錯了,那是鬼。”她一把撈過柳葉的脖子便將他往回拖,按回原位捏開嘴又哐哐灌了一碗。
她落回座去,李焉識便不高興地在桌下戳了戳她的腰。
她更是不高興地揉了揉:“掐我幹嘛啊?”
他淺飲一口,悠閑自得:“我沒動手啊,怕是鬼掐的。”
“原來是小氣鬼。”
酒過三巡,喧鬧漸息,酒足飯飽,眾人皆是伏在桌上昏昏沉沉,嘴裡還嘟嘟囔囔。
李焉識扶著腦袋,試圖清醒清醒神志,醉眼迷離:“阿驚,你釀的這酒雖則醇厚馥郁,有草木清新之氣,可勁兒卻著實有些大,我實在不能再喝了。”
她看了看滿桌子醉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的人,道:“是,我吃了醒酒藥也還是頭暈。”
“那我送你回屋休息吧。”他拉起她的手臂,方要起身,腿卻如失蹤了般一軟,摔趴在桌上。
他頓時心生警覺:“酒裡有藥。”
又抬眼望向滿桌的人,皆如自己一般看似爛醉。
“阿驚,不好,快回屋。”他再度試著勉強站起身來,拉起她的臂膀,她卻是軟似無骨一般癱在他身上,撐了好幾回才勉強站住。
“老梁!老秋!咱們好像被下了……軟骨散。”她在李焉識道臂彎裡,垂著腦袋沖著爹孃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