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絕抬劍,劃傷她的右臂。
“你他大爺的,有病吧!”她哪裡想得到他竟然爭強至此,雖是刺痛如電流傳遍全身,卻依舊不肯鬆手。
鮮血順著她的臂膀,流到了指尖,她握住他手臂的五指變得濕滑,快要松脫了。
她驚慌松劍,叮當一聲脆響落在足邊,雙手皆抓緊他的臂膀。
他的劍,乍然間輕輕橫在了她的項上。
“阿驚,你輸了。”
她腦中空滯了一瞬。
“你的苦肉計是嗎?”恍然間,她輕嗬了一聲,不知是嘲諷自己的天真,還是嘲諷他的絕情。
“你說了,可以用暗器的。”
他是故意被劍風吹拂出去的。
在她魚鱗神功颳起的強風之中,他兩枚飛鏢釘在城牆外的聲音被巧妙地隱去。那塊掉落的碎磚也正是他有意掰碎,一切不過是為了試探,為了勝。
可若不是縛了白綾,她一眼便能識破他腳下的立足之處。
“我亦不認輸。”
她冷冷一笑。論玩弄人心你是有一手,可在你梁姐絕對的實力面前,你這叫跳梁小醜。
她足尖輕踢,青峰劍旋轉著騰起,她以雙臂為支撐,翻身倒立,雙足夾住劍柄,那兩枚飛鏢當即便支撐不住二人的重量,帶著兩人一同墜落。
“一起死的話,算誰贏呢?”
她的釜底抽薪,他始料未及,卻早有應對。一枚纏著細線的飛鏢嗖地一聲極快極勁地釘死在牆上。他剛緩了墜落的速度,便手上一鬆,聽得嘣的一聲,細線被翻轉過來的她持劍攔腰砍斷。
“還有多少?都使出來!”
盤算著距離落地不遠,他使出了那招淩雲縱。
足尖蹭蹭兩步輕踩貼牆,改變不了沿著城牆向下滑落的趨勢,可人卻藉著這份強悍的蹬力,翻身向後淩空飛起。
她察覺到了那位人肉墊子的動作,足下亦是運氣重重一蹬,如踏疾風而來,雙手舉過頭頂,握緊劍柄,在落地的那一剎那,如閏土插猹一般對不起,亂入了!)貫穿他胸膛!
“噗……嗬,阿……”
他仰跌在地上,不可思議地望著將劍插入自己右胸之人,猝然接連噴出幾大口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白綾上。血嗆得他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他顫抖著勉強抬手,扯下了她眼上的白綾。他要她看看,她都做了什麼。
他原本翻身過後便可穩穩落地,誰知她卻,她竟在他翻轉未完之際,長劍隨身疾來,死死地將他釘在地上,狠狠紮進堅實的黃土。
她大半個身子皆重重斜倚在劍上支撐著,將全身的力氣都貫注在這劍身。
“你,認不認!”
她不忍,卻依舊睜開了眼睛,雙目之中翻騰著恨與愛,痛與仇。最終只是緊蹙著眉,喘著粗氣,盡可能去平靜地,咬著牙問身下已無任何反抗之力的人。
“我,不……認!”
他喑啞著嗓子,嘶吼著要爬起身來,他要再戰!他愈是發力,劍便越刺進一分,痛便挖骨鑽心一分。
“勝負已分,何必徒勞!”
她的聲音中滿是顫抖與掙紮,卻死不鬆手。
並不只因她心有不忍,還因她這不要命的打法,已將毒在全身經脈遊走了好幾遍,她耗不起,已然油盡燈枯了。
她微微抬眸,望向青州的方向,那片晦暗的天空,沒有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