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濺滿血珠的臉,陰沉得可怕,微微喘息著,冷眼望向也是流血不止的李焉識。
“事不宜遲,快帶阿驚走。”李焉識並不接茬,而是焦急催促道。
“沒有第二茬了嗎?這麼小看我?”蕭影感到作嘔。
他確實錯怪了李焉識,這第一撥的確是貨真價實的仇家,他李焉識怎麼捨得拿自己的親信來喂蕭影的劍?
又是十來個黑衣人從空中落地。
“還想往哪裡跑。”為首的男子不由分說,便朝著二人砍來。
“你也不換些生面孔?”
蕭影見眼前皆是寧安司曾追蹤自己的熟臉,抬劍迎戰。
“喲,你也來了。下血本了啊?”
蕭影見交手之人身量纖細卻有力,似是姑娘家,腰間又是一柄彎刀,便大膽推測道,眼前蒙面之人便是溪客。
梁驚雪躲在馬車裡,兵刃相接之聲嘈雜,她聽不清交戰中的對話,卻看得出蕭影已然力不從心。
溪客見已被看穿,便喝道:“我等不欲傷你性命,你若束手就擒,倒也可逃一死!”
她聽不清說了什麼,可她分得出溪客的聲音。
李焉識假意應戰,卻有意無意逼迫著蕭影的走位。
蕭影在砍倒三四人後,終於中了千陌自背後貫穿的當胸一劍。同時,李焉識也刺中了千陌的右肩。
千陌松開握著長劍的手,遲疑地緩緩轉身,難以置信這一劍竟是來自李焉識。
“這就是,背叛者的代價。沒要你的命,已然很客氣了。”他用只有近旁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著。
“司……”溪客趕忙上前扶住千陌,她的瞳孔裡滿是震驚與懼怕。
她沒有想到,李焉識算計了所有人。
這般冷血無情,這般,將人吃得渣都不剩。
那日李焉識從蕭影口中得知自己後院起火,便自己暗中探查。他誰也不信,誰都有可能背叛他,包括溪客。
他發現,防守的疏忽是從玄靈派覆滅後開始的。溪客當時盤問調查玄靈派的倖存餘孽,不可能會將小生薑這樣一個關鍵人物漏掉。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上報訊息的流程之中,有至少一人將訊息隱瞞了。
上報給自己的是溪客,那麼上報給溪客的是誰?
他想起呂茶,以寧安司的能量與手段,定能提前警覺,必不會要此人以這般的身份,形象靠近阿驚。
那麼寧安司放水之人,便是沖著阿驚來的。看得出來,並不是一定要自己或者阿驚的命,而是要她迷戀上那與師硯極度相似的人,與自己再無瓜葛。
絕非溪客,這樣的手段,她不屑為之。
唯有千陌。千陌對溪客的感情,遠超於他自己的生命。
嚯,好個情種,他這是舍棄自己,奉獻大愛啊。
李焉識覺著他幼稚可笑,卻也敬佩有情之人,因此這一劍,既是在阿驚面前洗脫自己與黑衣人之間的關聯,更是對千陌的警告。
兩三人上前將刀架在倒在地上的蕭影頸上。
他閉上了眼睛,心中絲毫不懼,他知道,阿驚身上的毒一日不解,李焉識便不會要他的性命。
他今日之計,不過是為了囚禁自己,逼得阿驚斷了回家的念頭。因為,她絕不會將被追殺的危險帶給家人。
“李焉識啊李焉識,一石三鳥啊,不,是四鳥才對。”
他呈大字一般躺在地上,從喉嚨裡爆發出猛烈的大笑,伴著狂笑,他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
仇家,自己,阿驚,千陌都被他算計得整整齊齊。
前些日子,他給梁驚雪運氣,不得已多次調動了周身之氣,因此,他一直壓製得很好的忘寒毒終是爆發了。
是的,他亦是中毒之人。
“是溪客姐姐嗎!”
梁驚雪焦急地掀開窗幔,捂著腦袋,搖搖晃晃地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