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嫌我多事,關繫到你,便是關繫到整個寧安司,我不得不查。嫂子是幾個月前離開的青州,離開了之後直奔北鬥門的寨子,然後是你的將軍府,你不覺得蹊蹺嗎?”
“不蹊蹺,我拿了她的劍,她來找我討回,很正常。”
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當時的確是自己費了好一番心思引她來的將軍府。當時,自己還以為她是絕雲派派來的大殺器,兩人周旋了很久。
現在想來,她全部的心機謀算也都用在初見那日偷劍了,完全就是個不諳世事的笨蛋嘛。
溪客以為他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提醒道:“哪個劍客會包袱不丟,卻丟了自己的劍?”
他想了想,也覺得好像……不太對頭。但這種不對頭在她身上好像也順理成章。
她這個人就是毫無規律,全無章法。亂拳打死老師傅,像只初生野牛犢,睜著兩只滴溜溜清澈的大眼睛,就悶頭闖進他這頭惡龍的巢xue,安營紮寨。
“我不是無端懷疑嫂子,只是蕭影其人,這些年一直在暗中盯著你的行蹤,從寧安司,到清微山莊,到朝中,再到夢粱,除了邊軍那三年,處處都留下了他的蛛絲馬跡。”
“不會,他警告過我多次離她遠些,否則便揭露我……否則,否則我也不會發這個懸賞。”
他有些支支吾吾,他的心亂了。
“那麼嫂子到現在知道了嗎?他揭露了嗎?千陌暗中跟了他多次,多次跟丟,此人輕功超常,若是真要揭露,你一個懸賞奈何得了他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
“美人計,計在攻心。”
溪客雖平靜,可看他神色,也嘆了口氣。
“我沒去查他化名前的過往,也知道有些事不該查,故而不知你何時與他結了仇怨。不過我想司主自己心中應當有數,是多大的仇怨,值得嫂子犧牲至此,來給你致命一擊。”
“多謝你告知,我心中確實有數。還有何事?”他緊緊抿著唇,面上依舊是風輕雲淡。
“只此一件,其餘便不勞司主操心了。”
“那好,把我今年的年終獎結給我。”
“整個寧安司都是你的,還給自己開工錢。”
她冷哼一聲,卻早有準備,將一個荷包丟在他手心,便轉身離開。
溪客所言不虛,有些時候他以為自己暴露了李焉識的身份,可她又偏偏沒發現,當時他還心存僥幸,現在想來只覺得心寒。
原來,不是自己在騙她,是她一直在騙自己嗎?
原來她不是絕雲派的大殺器,而是蕭影的。
難怪,難怪,樣樣都直戳我的心。
“阿驚,你真的是來要我的命的嗎?你若直說,我給你便是。何苦,要來騙我的心。”
可是她有那樣多的機會可以殺掉我,她為什麼不呢?
在密室裡,她為什麼要捨命救我呢?
她對我,也生出了那樣一分真心嗎?
恍惚中,他渾渾噩噩走到了集市,他抬眼,才發現走到了熟悉的首飾鋪子前。
掌櫃的見一疤痕貫面男子步入,將櫃臺下早備好的木盒取出,笑道:“大俠您可算來了,還以為您忘了,原是打算給您送去家裡的。”
“有事耽擱了,遲了兩天,”他伸手接過,確認無誤,卻心生警覺,“掌櫃曉得我家住何處?”
掌櫃笑道:“敢問大俠,平日裡那出雙入對的矇眼女俠可是您夫人?”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