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望著她大包小包收拾的背影。
她遲疑著轉過身來,臉上寫滿小心翼翼。
“那匹馬你帶走吧,算我贈你的,聊表這些日子以來的歉意。”
“不要銀子。”
“也……不必打欠條。你我之間的債,一筆勾銷。”
“多謝。”她如釋重負。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他猶豫半晌,還是開了口。
她的名字,身份,家境並不難查,無論是借將軍府的手段,還是他暗地裡的勢力,都輕而易舉。可她不願意的,他不想窺探。
她正紮緊包袱,聽見這一句,話在嘴邊繞了繞,張了張口,低聲快速帶了過去:“一枝雪。”
他苦笑著頷首:“好,一枝雪姑娘,你自由了。”
她愛過他。他想。
這已經無比美好了。
只是他的心早早動了,他的愛來得卻太遲。
他終究是錯過了她。
早亡的母親,冷血的父親。他的生命裡只有無盡欺淩與算計。他一重重包裹起自己,才勉強得以生存。
愛的形狀,他從未窺見。又怎會去愛人。
他學著和她相處,學著收回利爪,剝下狐貍的偽裝。他勇敢向她袒露他血淋淋的心,卻還是嚇跑了她。
他想討個擁抱,以餘生去懷念這個擁抱,望著她飛快地收拾行李,好似生怕他改了主意。
他的唇動了動,還是沒有開口。他這一生,說過太多身不由己的話,說得那樣真,現今這句真話,卻如何也不敢出口。
他躲在暗中看著她與莊遊告別,連送一送也不敢。
等她走遠了,他才從暗處現身,站在高臺上遠遠望著她騎馬歡快離去的渺小背影。
“分手了啊?”莊遊不知內情,踱到他身邊,開口問道。
“從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談何分手?”
“喜歡就去追,何必遺憾?”
“我的追逐,給她造成了困擾。對我而言是追逐,對她而言,我是在搶劫。”
“那你可以去坐牢,坐完牢,改造好了,再重新追。”
“何解?”
“昔日的你對她造成困擾,不代表未來的你依舊會對她造成困擾,但是你得知道對她造成困擾的是什麼。否則,繞來繞去還是死局。”
李焉識若有所思。
“你不去追,我就去了,這麼好的姑娘不娶回家可惜了。”莊遊故意揶揄道。
“休想。”
“對了,你到底叫什麼?”
“我,沒有名字。”
梁驚雪騎著小馬嘚嘚,飛馳在前往白水城的路上,心情無比歡愉。
按照她天真的想法,自己只要找到絕雲派的老大,讓她把那些個親傳弟子全都叫出來,自己拿著小被褥一一詢問,便可得出結果。
幸福,來得也太突然,太全面了。不僅得到了線索,欠債也清了,還甩掉了李焉識那個只會色誘自己的跟屁蟲。
啦啦啦。
一支飛箭嗖的一聲擦臉而過,在鼻樑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前頭悄然拉高一道細繩。
她當即警覺,引繩駐馬,手背極快地擦拭掉這抹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