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主呢?”
“也死了!”“都shuang)死了!”
“我不信你給我看看!”
“有礙公務,這冊沒收!”
公事過後,便是一番推杯換盞、寒暄周旋,再遣人將吏部來人送至驛館安頓。待諸事落定,天色也暗了。
整座紙醉金迷的夢粱城籠上夜色的薄紗,燈火如星,零星翕張。
李焉識的書房裡亮堂堂,盈滿酒氣。方才席間略多了幾杯,酒也著實烈了些,此刻腦袋有些昏脹,今日這公文是看不下去了。
李焉識一身月白寢衣,身披玄墨大氅,自身後的書格隨手取了卷詩冊,坐下翻了翻,只是心中不安,如何也沉不下心。
“一枝雪——,一枝雪——”
嘎吱悠長一聲,推門而入的卻是顧六,一臉正氣抱拳:
“將軍。”
他朝顧六身後望去,並無那抹熟悉身影:“你又把她關地牢了!?”
顧六那張一貫冷冰冰的臉竟顯出幾分急色:“卑職沒有!她說丟了東西,正在找。”
“丟了何物?”
“這她倒沒說,只是氣得厲害,還說揪出來是誰,定要扒了他的皮,掛在匾額下示眾。”
李焉識扶額:“八成是她自己忘了放哪兒了,你差幾個人替她找找,若確有偷盜,不得姑息。”
顧六會意退下。
門一開一合,卷進來些涼風,他略清醒些,詩冊也不那麼燙手了。
指尖翻過磨損發毛的頁角,輕盈的腳步聲自窗外移至門前,極自然熟稔地推開房門。
指節曲起,撐著額角,餘光瞥見青紗身影端著木盤小步走近。
“東西找著了?”
那身影行至他身側,放下託盤,雙手捧起熱騰騰的茶碗:“還未找見,來此處尋尋。”
他這才合上手裡的詩冊,抬頭去看她:“你不是說自己是護衛,不是護工嗎?往常讓你遞個東西都要罵罵咧咧半天,怎麼好端端地想起來給我送醒酒湯。”
他上揚的視線對上她的,雙目微眯,彷彿生等著她的回答。
這張臉他日日都見,此刻也沒什麼不同。
“將軍——”她捧著茶碗,目光垂下,柔情款款,“將軍並無妻妾,身側又無小廝侍女服侍,我照顧將軍,是應當的。”
李焉識視線不移,答:“放下吧。去門前守著便是。”
茶碗輕置書案上,熱氣氤氳著淡淡辛香,雜著酒氣,反繞著彎兒地撩人。
她沒有要走的意思。
“東西還沒討著,”素手一雙徑自搭上他的肩,語氣裡卻多了撒嬌的意味,“不走。”
他食指敲敲書案,威嚴畢現:“松開。”
“將軍不問問,我丟了什麼嗎?”她自問自答,“心丟在這兒了,將軍不許我來尋嗎?”
“松開。”
這聲音硬冷異常,像塊凍土下的岩石。
“將軍從不近女色,卻偏偏留了我在身側,”那雙手的動作明顯一滯,卻朝他喉結下的大氅系帶摸去,“當真是圖人家的身手,而非身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