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淺間摸了摸上唇早已不存在的小鬍子,道:“把事情做細,我的意思先去香港,等魏青落網再去法國。這中間用個拖字,明白嗎?”
靜子大喜,忙說明白,淺間揮揮手,示意靜子退出去。
辦公室安靜下來,淺間窩在椅子裡,看了會兒窗外濃綠,拎起電話搖出去,片刻後說:“宮崎嗎?到我辦公室來。”
幾分鐘後,二課的宮崎少佐敲門進入。淺間同他閑聊幾句,忽然問:“我記得你有個哥哥,犧牲在前線了嗎?”
“是的,他故去幾年了。”宮崎黯然道:“但不是在前線,是在滁縣。那裡有座琅琊山,傳說山上有神,傳殺帝國武士,我哥哥不信鬼神,戮力剿匪,結果被暗殺在寓所!”
“還沒有捉到兇手嗎?”
宮崎搖搖頭,卻又道:“可我不信山神之說,那座山裡一定藏著很厲害的支那人!”
“會不會是八路?”
宮崎一驚,脫口道:“我認為是的!”
“那麼你立即動身去滁縣!過幾天荒木會帶英楊上琅琊山,只要跟著他們,就能替你哥哥報仇!”
宮崎眼中放光,立正道:“是!”
英楊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四點十分了。客廳裡的遍地狼藉被收拾了,此時大大小小擺了五六隻箱子,是韓慕雪打包的行李。
英楊站在那堆箱子中間,忽然湧起傷感,他真沒把握,這一去還能不能再見到韓慕雪。
張七拎著最後一隻箱子從樓上下來,見到英楊恭敬道:“小少爺。”英楊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一隻打火機,道:“你看好。”
他拇指食指捏住打火機轉個圈,挑開尾部機括露出一根淬著藍光的毒針,道:“這根針見血封喉,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張七連聲答應,雙手接過打火機收好。英楊道:“到了法國一切拜託了。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要拍電報回來,明白嗎?”張七一慌,卻立即堅定道:“明白了!”
英楊拍他肩膀,說:“那麼我不送太太去碼頭了,省得她傷感,你照顧好她。”張七喃喃道:“小少爺……”英楊已經轉身走了。
他把車開出英家,卻停在路口等著。約莫二十分鐘後,英家的汽車駛出來,左轉往碼頭去了。英楊注目汽車消失在街道盡頭,這才發動車子回家。
客廳裡徹底空蕩蕩,阿芬也跟著去了,這個家越發冰冷無趣。英楊上樓開啟韓慕雪的臥室,掏鑰匙開了床頭保險櫃,裡面果然有隻絲絨盒子。
盒子裡一隻羊脂白玉鐲,一張疊了四疊的發黃紙片。
英楊把紙片開啟,是張出生證明。出生的孩子叫賀景桐,父親欄填著賀明暉,母親欄填著丁素雪。
英楊怔了怔,賀明暉這個名字很熟悉,但他一時間竟想不起是誰了。可是黃巴巴的出生證裡另夾著一片紙,此時滑下來,落在英楊手心裡。
紙是新紙,墨是新墨,看來是韓慕雪新寫的。內容很簡短,只有幾行字。
阿楊:
賀明暉是你父,丁素雪是你母,我只是丁素雪的姐妹,替她養了你二十五年。素雪已故,帶出生證明去重慶,賀明暉會認你。
娘
英楊腦子裡轟然一響,猛得想起來,賀明暉是現任中央銀行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