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需要錢!我在外面是英家小少爺!杜佑中在落紅公館的牌局,一晚上輸贏上萬!駱處長在海風俱樂部玩牌,輸的錢全是我兜底!還有夢菲特的槍,紅柳山莊的名馬……我太缺錢了!”
“弄七號碼頭的批條販芝麻也為了錢?那趟你賺多少?”
英楊亮出一隻手:“五萬塊。”
“這事過去沒幾天,五萬塊夠你揮霍,怎麼又缺錢了?”
“我要買間公寓,”英楊說:“您知道我有個女朋友,她嫁進英家前,我們來往不太方便。”
淺間酸溜溜道:“金小姐很漂亮,小少爺需要與她獨處的空間?”英楊不理會,接著說下去:“殺了馬乃德,他們給我十根小黃魚。”
“他們是誰?”
英楊靜了靜,像在思考十分費力的事。
“快說!”淺間陰著眼睛催促道:“你連自己都保不住,別想著替別人隱瞞了!”
“我們在協和禮拜堂見面,”英楊道:“在懺悔室,他把要做的事隔板壁遞給我,做成了,把錢也隔板壁遞給我。”
“你沒見過他?”
“是的!我沒見過他,也沒聽過他的聲音。”
淺間冷笑:“總有牽線人罷?這生意是誰介紹的?”
“您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在落紅公館二樓的走廊上,我告訴您,夢菲特俱樂部的七星會員有兩位,我是其中之一。”
“另一位是誰?”淺間急匆匆問。
“這麼長時間了,我以為您會派人去看看,這該是有趣的話題。”英楊譏刺道:“他的名字掛在進門的黑板上,他叫沈雲屏。”
“沈……三公子?”淺間大吃一驚。
長久的靜默後,淺間問:“這次也是他牽的線?”
“今天上午,我去新新公司買襯衣,正好遇見沈三公子。他說有件急事,買家出手大方,問我有沒有興趣。我當然說有興趣!他告訴我,目標在陸軍醫院三樓東頭特護病房,人在昏迷,必須趕在他清醒前動手!”
“後來呢?”
“我答應他之後,回到特籌委聽駱處長說到馬乃德,真高興行動處還要排班值守,於是我申請六點到十點值班。”
“可你沒有去值班。”
“那是駱處長臨時起意,讓我陪他晚飯。匆匆晚飯後,我趕回陸軍醫院,下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好!太好了!”淺間咬牙點頭:“我沒辦法證明你在說謊,你知道的,我不能質詢沈三公子。”
“為什麼呢?”英楊裝傻:“沈雲屏住在法租界,但您有批捕令,可以提訊他!”
“他有美國人撐腰,”淺間齜牙露出獰笑:“不著急,總有一天,美國人顧不上管閑事。可是小少爺,沈三公子有美國人護著,您可沒有。”
英楊拎起心來:“你要誣賴我是共産黨嗎?”
“不,你不能是共産黨!那樣英桑會被質疑,甚至影響親日派核心林想奇,這是我不把你交給宮崎的原因之一。”
英楊心下恍然,卻怔怔望著淺間。
“我本想勸服你,讓你放棄幼稚的夢想,加入大東亞共榮事業!只要你投誠,說出掌握的情報,我可以保住你,給你優厚的待遇,讓你做光鮮漂亮的小少爺。”
他說罷惋惜嘆氣:“可你沒給我機會。你不是共産黨,你沒有情報,那就輪到我提要求了。”
英楊不明白:“什麼是,輪到你提要求了?”
“小少爺,我問你啊,這世上什麼最重要?”
“命和錢啊。”英楊毫不猶豫擺出駱氏哲學。
淺間滿意的笑了。他把喝幹的酒杯放回茶幾,慢慢靠近英楊,伸手圈住他脖頸,微笑說:“比起命和錢,還有更重要的,就是心上人。小少爺,你真好看,我很喜歡你。”
英楊全身汗毛嘩得立正,毛骨悚然盯著淺間。他藏在袖中的紙條上,並沒有寫這情況如何應對。
“你答允我,今晚便是良宵,你不答允我,只能請小少爺進提刑室了。”淺間柔聲說著魔鬼內容。
“你……你不是說,我不能是共産黨嗎?”
“你本就不是共産黨,你是被僱傭的殺手!這很低階,要受到處置,又不會影響你大哥的前途。小少爺,你好好想想,一個晚上而已!若是進了提刑室,丟了你自己的命就罷了,你母親和金小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