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點頭,他又不傻,站在路中間被腳踏車、卡車碰到團團就死了,就見不到媽媽了。
蘇笑笑:“說了這麼多,渴嗎?”
團團搖搖頭,往外跑,出了郵政局拐去隔壁公社。公社的人剛把從家裡帶來的西瓜拿出來準備切開,看他進來,不禁打趣:“你屬小狗的吧?”
團團搖頭:“我屬小豬。你看我的小豬!”拽出掛在脖子上的紅繩,“媽媽說這個可以保佑我天天開心。”
切瓜的同志失笑,這麼大了咋聽不出好賴話啊。扭頭看一下他,同志的笑容定格,紅繩上墜著一個淺綠色小豬,跟湖水凝實了似的。
這位同志四十多歲,在市裡上過兩年中專,有幸見過一些好東西,也聽同學說過好的翡翠就像假的。團團脖子上戴的這個就像玻璃做的。可這年頭誰敢造假啊。所以這位同志可以肯定團團戴的是真的。
等著他切瓜的兩位同志看他這樣不禁問:“怎麼了?”
同志把刀遞給同事,擦擦手,沖團團招招手:“你的小豬真好看。過來讓我看看。”
團團跑到他跟前:“不可以碰啊。我媽媽說的。”
同志心說,你媽媽是擔心你年幼不懂事眼瞅著這麼好的東西被人騙走,“誰給你的?”
“媽媽給我買的。”
團團經常過來玩,這位同志記得他以前沒戴過,故意問:“是不是你媽媽送你的新年禮物?”
“不是!”團團搖頭
“那就是生日禮物。”
另外兩個同志見他這樣頓時明白團團脖子上戴的是好東西。
兩位同志也是經過革命洗禮,戰爭考驗的老同志,心裡沒有生出一絲邪念,不過也好奇蘇笑笑在哪兒買的。
團團道:“媽媽幫王阿姨找書看到的。”
郵局的同志公社的人都認識,沒有姓王的,但有姓張的。
因為團團的爸爸也姓張,公社的同志還感嘆過“張不愧是大姓”。
同志就問:“王阿姨是家屬院的軍嫂?”
“我家鄰居啊。”
同志聽明白了,但也不是很明白,“王阿姨找書沒去書店,去的是舊貨市場?”
“我媽媽說是舊貨商店。”
同志聞言也想去舊貨商店看看,不過一想這麼好的東西又不是海帶蝦米,蘇笑笑能碰到不等於他也能碰到,就歇了出島的心思,讓團團把小豬放衣服裡面,給他拿一塊瓜。
公社書記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感覺奇怪,但說不上來哪裡怪。他見三大一小開始吃瓜,不再聊這事,就進來問:“團團,你家鄰居王阿姨這麼喜歡看書?”
團團搖搖頭:“不是啊。給哥哥姐姐找的。哥哥姐姐要考大學。”
公社書記的呼吸驟停。
三位吃瓜的同志差點被瓜嗆著,愣了一瞬間,放下瓜就問團團考什麼大學。
團團被問糊塗了:“就是考大學啊。”
公社書記給三人使個眼色,別嚇著孩子。他拿一塊瓜,坐到團團身邊,輕聲問,“團團知道什麼時候考大學嗎?”
團團搖搖頭,下意識想說媽媽說的。忽然想起他答應媽媽不告訴別人,“鐘伯伯的舅舅回城了。”
四人不由得想起“鐘團長”,“是不是宋老師的丈夫鐘團長?”
團團點頭。書記又問:“鐘團長的舅舅是老師吧?”
“你咋知道?”團團還沒說呢。
書記大概明白了,對三位同事說:“鐘團長的舅舅這幾年應該在鄉下。上面準備恢複高考,學校缺老師,就把他調回去。”
切瓜的同志不禁問:“報紙廣播上都沒提過這事,是不是此事還沒落實下去?”
“這麼大的事,哪能說幹就幹。考場、試卷,出卷的老師等等,這些工作,最快也要幾個月。停了十年,試卷怎麼出?太難了,一個大學錄取一個,太簡單,大家都去上大學,國家也養不起。”
這年頭大學中專都有補貼。書記的話讓切瓜的同志想起他以前在城裡上中專幾乎沒花過家裡的錢,“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