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懨懨的公主居然這般慧眼如炬,一眼勘破他們的幕後主使與皇室有關……
百轉千回,中年武士一時間也無法決定是否拿出格殺令了,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公主,感覺還是將她交給家主處置會更穩妥。
不等他開口,強撐著勇敢無畏的公主又說道:“你們放了他們三個,我束手就擒。”她頓了頓補充道,“我能拿性命與你們做交易,只要我寫信給父皇,他定會滿足你們一個請求……”
齋藤一緊繃著身體,但腦海卻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他默默地站在逸和公主的身後,看著她雪白的後頸滲出了一顆又一顆豆大的汗珠然後浸濕了衣領。
他又有了那種被誰保護了的錯覺,在大阪與力士亂鬥時也是……總是被那道嬌柔又英挺的身影護在後面……
忽的感覺到少女的目光轉向了他,齋藤一怔怔地與之對望,那雙澈亮的黑眸中清冷又透露出堅定,熠熠生輝。
公主沖他眨了眨眼睛,蝶翼般卷翹的睫毛落下一圈影子。“多謝武士大人一路相護,就此別過。”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隨那些人走了,連拔刀反抗的機會都不曾留給他。
雙手被麻繩縛了以後,一路上不離手的金絲菊紋衵扇涑雪也沒法遮臉了,她被塞在寬敞的馬車角落,由那中年武士親自看著。
車輪骨碌碌地向前行駛,窗戶上都是擋光的布簾,她並不曉得現在到底是要往哪裡去。涑雪細細傾聽車外緊隨的馬蹄聲和腳步聲,少說也有三十人。垂眸想了想,她還是放棄了半路殺出的想法,反正到了夜晚,這一隊人馬總是需要修整的……
果然,等她被“請”下車的時候,已經滿天星鬥。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山丘和田地,眼前的院落倚靠在山腳,不知道是哪個土財主的私人院落,並未見其他農戶。
涑雪慢吞吞地被領進了院子,雖然公主花容月貌引人肖想,但是在中年武士威嚴的掃視下浪士們還是乖乖地退守到門口。
“明日再行半日路程,就能到達我家家主所在之地,公主還是好好想想如何打動家主吧。”他的語氣暗含譏諷,微微鞠了一躬退出了屋子,將涑雪單獨留在這狹窄的房間休息。不一會兒,門口窗邊就來了好幾個守衛,將她盯得死死的。
涑雪懶得理會,慵懶地往椅子上一坐,本想倒杯水潤潤喉嚨,但看見自己還被緊緊捆著的雙手,又瞬間沒了慾望。
涑雪眯了眯眼,吹熄了蠟燭,趴在桌上。現在還不是好時機,要等,等夜色更深的時候……
夜更深了,連皎月都隱藏在了烏雲後面,山間的陰影籠罩住了院子,陰冷陰冷的。
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地涑雪慢慢坐直了身子,她扭了扭手腕,那手指粗的麻繩居然宛如一條滑溜的泥鰍般從她的皓腕上散了開來。
涑雪解了繩索,又把拖曳在地的大振袖脫下來扔在床上,身上只穿著鵝黃色的裡衣別著鑲玉的白腰帶。她將腳上不時要格嘰作響的木屐嫌棄地踢到床底下,就穿著足袋輕輕點著地面,悄無聲息地挪向側邊的一個小窗戶。
窗戶上的木雕花有些腐朽掉了,她貼著窗戶聽了又聽,死一般的寂靜,外面沒有絲毫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難道那些看守的人都睡著了?反幕組織就這樣的覺悟?
涑雪等了一等,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掰了窗栓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這個窗戶隔著一道牆對著後山,牆下栽了不少盆景緩和了後面那座大山的陰冷。涑雪又四周瞧了瞧,確實沒見著人影。
奇怪……難道都跑到前院去了嗎?罷了,沒人她正好能光明正大地出去,還省的費勁。
涑雪雙手撐著窗沿,靈巧地翻出了房間,落地之時她猛地瞧見牆角那頭露出的半隻耷拉在地的手掌……
涑雪怔了怔,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迅捷地運起拳頭擊向那牆角拐過來的人影。
暗勁霸道的拳頭在觸及來人胸膛之時又生生頓住,鼻間有龍涎香氣和咖啡的苦味盈盈相繞。
拳頭下的胸口隔著衣物傳來沉穩有力的跳動聲,涑雪眨了眨眼睛,盯著他的臉。
“你是曼德維侯爵。”涑雪發出肯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