涑雪也不由自主地盯著他,這個驀然登場的男人與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他給涑雪帶來一陣奇異的視感——溫和又撲朔迷離。尤其是他的雙眼,彷彿藏著天邊蘇醒的晨光。
“看來我來遲了,宴會已經結束了?”被稱為侯爵的男子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侯爵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愛德格詫異地問,一時也顧不上涑雪了。
“陛下派我來此執行公務,在和國各地遊玩了幾日,才到達京都,遲了幾日真是失禮了。”曼德維侯爵向睦仁皇子施了一禮,同時又回應了愛德格的疑問。
“不遲不遲,等下還有鼓樂表演呢。”睦仁招呼侍從搬來新的桌案,就在他左下的首座。
“我放才聽逸和公主病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侯爵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個……”睦仁思忖了片刻,嘆息道,“那好吧。”
還杵在竹簾前的愛德格只好退開,曼德維侯爵來到竹簾前,涑雪這才想起還要繼續裝病。
聽著涑雪壓抑的咳嗽聲,侯爵柔聲道:“公主殿下,麻煩伸出右手。”
涑雪點點頭,將纖細的右臂伸出竹簾。她不知道睦仁為何同意這個侯爵給裝病的自己看,恐怕是預謀好的吧?
修長的男子俯下身來,他身上醇厚的咖啡香味撲面而來,涑雪怔住了。
侯爵將手指搭在涑雪的脈搏上許久,露出微微凝重的神色,又看了女官遞上來涑雪剛剛咳了假血的手帕。
“公主近來可以痰中帶血,胸痛低熱的症狀麼?”
“是。”涑雪柔柔弱弱地回應,心裡卻在疑惑他用的是中醫的法子。
“這病……難治。”侯爵收回手,幽幽地說。
“說明白點!”愛德格急了,都忘了帶上敬語。
侯爵的雙眼低垂下來,看不清他的眼中是否有著憂鬱,他低聲說:“我有八成把握,公主得的很可能是時下流行的那個絕症,司令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帶公主去做更詳細的診斷。”
涑雪嘴角抿了抿,低低抽泣了起來。愛德格也愣住了,一時無言以對。
愛德格在海上行軍,與日本國內常有往來,這所謂時下流行的絕症,他不會不知道是什麼。
“司令家鄉可有醫術高明的醫生?是否要挑戰一下,或許還有續命的機會?不然這病一旦傳染可就不好辦了……”
因為他們在上座的說話聲音極輕,下方的眾人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見愛德格的五官又抽搐了起來,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這場宴會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不管愛德格最終是要退婚還是帶逸和公主回家鄉治病都和涑雪無關了,因為這場宴會之後逸和公主就該永遠消失……
“殿下,你是否該給我一個說明?”涑雪把複雜的頭飾一一拆了下來,將盤在頭頂的秀發解放出來。
外廂房的睦仁皇子已經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有些歉意的說道:“這也是坂本君臨時想到的,實在來不及通知你。”
涑雪淺涰了一口茶水,其實她並不關心這個問題,“他是誰?”
“你說侯爵?”睦仁皇子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措辭。
“對。”涑雪頷首。
“侯爵全名叫黎爾·曼德維,近年來在英格蘭上流社會聲名鵲起。”睦仁說著頓了頓,稚氣的臉上出現了不相稱的堅毅,“這一次,他是來幫助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