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個孩子,不能喝酒是肯定的吧?”之前被近藤誇獎的總司突然插嘴。
黑雪挑了挑眉,也不想走了,直接在新八旁邊坐下。
“新八先生是打算和我賭酒嗎?”黑雪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給自己斟了一盞酒,“如果我贏了,是不是有什麼獎賞?”
“那不可能,你不可能贏。”新八也不服氣的斟滿了酒,一飲而盡。
“阿或,別理新八,他的酒品不好。”原田開口打算制止我,一君也用眼神向黑雪示意。
她瞄了一眼看好戲的總司,抬頭將杯裡的酒飲盡。島國的酒與中原的酒不同,除了辛辣,還多了一些海水的鹹味,這只是平民常喝的酒,味道真不怎麼樣。在坂本龍馬那裡的酒就比這種好的多。只是酒這種東西,她向來不喜的,除了師兄釀的蜜酒。
總司看著黑雪仰頭喝酒時露出雪白的下顎,微微攥緊了拳頭。是什麼時候起,這個來歷不明的美少年開始讓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內心又泛起了漣漪。
黑雪舔了舔被酒水潤濕的紅唇,揚了揚手裡的酒杯。
新八果然沒讓大家失望,一杯接一杯的下肚,黑雪就這樣沒意義地和新八對飲了幾十個回合,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新八咕囔了一聲,仰面倒下,臉紅到了脖子根。
“咳,”土方作勢咳嗽了一下,“鬧劇就到此為止吧,左之扶新八回去休息。”
黑雪扶著額站了起來,有點搖搖晃晃。安靈造的這具身體果然不行,還不到百杯酒就已經微醉了。如果是她的本體,對酒精幾乎是免疫的。
“喂,阿或,你沒事吧?”原田和平助見她這個模樣,有點擔心。也難怪,自從進入屯所以後黑雪一直嚴陣以待,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鬆懈過。
“沒事,我自己可以走回去。”黑雪擺擺手,向門外走去。
一君想起身幫忙,卻被總司搶先了,“我去跟著那個家夥吧,如果他昏倒在路邊,我絕對不會幫他的。”
總司果然就這樣默默地跟在黑雪的身後,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的和她保持一步之遙。
黑雪突然停了下來,五月的院子裡櫻花已經開始凋謝了。她望向枝頭,心裡湧起了莫名的情愫,就像兩年前離開試衛館、離開總司時的感受一樣。
總司也停了下來,順著黑雪的視線看去。
“沖田先生很喜歡櫻花吧?你的身上總有櫻花的香味。”黑雪沒有回頭看他,而是沿著走廊坐了下來,任由晚風吹著面頰。
他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也坐了下來,“或許是吧,你身上不也有味道?”
“那是我老家裡一種花的味道,如果沖田先生能到那裡的話就能見到。”黑雪笑了笑,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家鄉早就歸於塵土。話鋒一轉,她又說道“沖田先生愛那個女孩嗎?”
總司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麼避諱的問題,扭頭死死的盯著那個微醺的少年,但她接下來的話更出乎他的意料。
黑雪轉頭認真的注視著他,“那沖田先生能告訴我,愛是什麼樣的感覺嗎?如果那個人欺騙了你,你還會愛她嗎?”
“我……”他陷入了恐慌,黑雪戳到了他的死xue。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很愛一個人,並且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啊,她欺騙了我,我該怎麼辦呢?”黑雪想起了涑水——她的姐姐,她總是無處不在地出現在自己的回憶裡——那個溫柔又狠心的女人。“總司先生會恨這樣的人嗎?我的話……是做不到的。”
“……”他突然開口了,美麗的臉上,冰冷的線條開始漸漸融化,“我恨她,但是更愛她。”
“這樣啊……”黑雪喃喃自語,盡量平息波濤洶湧的內心,“那總司先生能做到嗎,殺掉自己最愛的人?”
她沉默地看著總司,可是胸腔裡空缺的地方好像壓著一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
總司盯著她的臉,卻像是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花水……”他說的輕柔小心又深情萬種,彷彿在撫摸夢境。
黑雪霍地站了起來,淡淡地說:“沖田先生也回房休息吧,我的酒已經醒了,剩下的路可以自己走。”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不想再看見那張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臉,不想再聽到那柔情入骨的聲音,因為那些都是本不應該存在的。
“……如果讓我殺死我最愛的人,還不如要了我的命。”總司的聲音悠悠傳來,這樣的答案讓黑雪搖搖欲墜,那複雜又矛盾的心情在她的胸腔裡激蕩。有時候,往往是最熾烈的情感才會造成最刻骨的傷痕……
夜色沉寂,註定是難眠之夜。
五月已至,沿海的地區已經有了燥熱的前奏,看見原田,新八他們都穿著敞開的短褂,黑雪只能淡淡地選擇了漠視。
“喂喂,阿或,快來大廳看看,有好東西!”平助滿臉驚喜的在門外碰到巡邏回來的黑雪,拉著她就往屋裡走。在浪士組裡,平助年紀最小最天真,她就不斤斤計較了。好事?在浪士組兩個月來,最大的喜事大概就是被會津收留了。
“這些可是用芹澤老師在大阪徵收的錢做的隊服……”還沒進門就聽見新見錦自鳴得意的尖嗓門。
緊接著,屋裡的景象讓黑雪也為之眼前一亮。
原田的手裡展開了一件淺藍色的山形羽織。那是他們的新隊服,事後很多年,黑雪都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時候每個人臉上洋溢著喜悅的表情。